深夜。
她甚至连行?囊都未曾收拾,那些?东西都不是她想要?的,也拒绝被人跟同,只要?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头也没回地离去。
她离去的时候从不会回头,背影带着决绝。
惨白的月色洒落在面无血色的顾蕴光身上。
他立在城门下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跟去。
想要?追上去,不想放她走。
“陛下。”身旁的赵凿不忍地冒犯开口将他唤住。
刹那间顾蕴光回神了,眼尾洇着一圈红,身形不稳地踉跄几步被赵凿扶住,却仍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抓着他问道:“她会回来吗?”
或许不会回来了。
赵凿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帝王,鬓边不知?何时竟一夜生了白发?,霜眉冷眸痴痴地凝望那段黢黑的路,一身的骨都似要?散了。
他又想起主子最初时的恣意傲然,想要?将三小姐的骨磨去,企图驯服不拘的她。
而?如今……
赵凿一路看着两人走到如今地步,心中不免产生唏嘘之?意。
“她还?会回来吗?”顾蕴光再次轻声呢喃,喉咙干哑得泛着铜锈腥味,眼眶酸涩得难以看清那条路。
他固执要?答案,赵凿只好点头骗他:“娘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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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蕴光终于笑了,眼中泛着被月照得晶莹的泪,开口想说?话却骤然吐出一口血,满头的乌发?似在惨白的月下变的银蒙蒙的。
赵凿见状让周围的宫人将他扶进?章宁殿,一壁厢让人请太?医。
“那便好,我?等她回来。”顾蕴光轻笑着呢喃,眼中的泪大颗地顺着砸落,俊美?的玉面浮上朦胧的空,神魂皆随着那道身影离去了。
太?医赶来宫里时,看见帝王原本一头乌黑的发?如霜雪落满头,银白的发?铺散在圆榻上,冷得似与窗外玄月融为一体。
与朝堂上杀伐果断、意气风发?的青年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太?医俯拜行?礼过后上前?诊脉,松了一口气,只是悲戚过度导致,身体尚且无碍。
“都下去。”榻上的人唇蠕动。
“是。”
大殿的人不敢多逗留,皆往外行?去。
很快,殿内安静得阒无人声,冰凉的青铜、铁器、月明珠,还?有?她没有?带走的东西,在原地纹丝不动地躺着。
榻上的顾蕴光似从恍惚中回过了神。
他从榻上下来,踩在刚换的玄兔绒地毯上,如水绸的衣摆落下遮住精瘦冷白的脚腕。
他拾步往前?行?去,将木架上的衣裳取下,跌落在地上抱在怀中,整张脸埋在其中,窗牖冷凉的月色惨白地落在他刹那银白的发?上。
“怎么办啊,还?是没有?办法放她走……”
轻轻地呢喃在空旷的大殿,好似梦魇中压抑的难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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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商将远在长白村的春棠与春晓适才安顿好,突然收到从京都传来的书信。
他拆开看后先是一怔,尔后脸上的情绪细微地发?生了变化。
将书信丢进?火盆中他走出门外,凝望院子里坐在牵藤秋千上的小姑娘。
春棠摇头晃脑地看着话本,鲜艳的裙摆荡在脚踝,恰似枝头娇嫩嫩的花骨朵儿。
察觉他的视线仰头看过去,她刹那在脸上荡出灿烂的笑。
“沉商哥哥。”
沉商看了一眼便移过了眼,拾步行?过去,蹲在她的面前?。
少年神色似有?复杂地落在她的身上,屈指轻拨她纤长的眼睫,腔调温和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