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朵说到这里语气生了些骄傲,他顿了顿,声音转成颤抖,“所以……”
“周树哥哥,”周朵说,“我想长大了。”
我想长大了……
这几个字像被海浪拍打到岸边的贝壳,让人感慨它一生的无奈,又忍不住歌颂它的勇敢,最后情绪辗转,化成一句怜惜。
这不是周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周朵之前也对他坦白,自己也许就快离开了。
周朵终究要长大,他是要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共用一个身体的两个人即使再亲密,也终归不是独身。
两人不知聊了多久,最后聊到周朵睡着。
他临睡前小声低喃说,不愿周树把自己的离开当成永久分别,就当是两人都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如今周树梦醒了,他也是时候安心沉睡了。
当身体里的另一个呼吸声逐渐消隐,周树一个人在床上发呆很久。
后来他走去浴室,看着镜子中泛红的眼角,胸中是难以纾解的堵塞。
他洗了个澡,当眼中的雾气被蒸气冲散,眼底深处的情绪也许就没那么容易分辨了。
于是,周树从浴室走出后,久违地点燃一根香烟,缓缓踱去阳台。
那个闻到大雨味道就醒来的小朋友,是真的要长大了。
周树吐出一口烟雾,寒冬的空气将白烟透得更浓烈,它们在半空缭绕停留,最终还是尽数散开。
靳言回来的时候恰好将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