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忍忍,别睡!我现在……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福宝抱着浑身是血的冯渊疾步跑在金陵的小路上。
“爷……您……千万……千万……要挺住啊!”福宝哽咽的哭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滴滚在冯渊那破落的金衫上。往常冯渊作势要他背自己,福宝拼出吃奶的劲儿,也就只能背个十几米,这次抱着冯渊从金陵大街直直的绕过了三条小巷也没歇过一次。
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又好像被压榨干了似的。一停,就会倒下。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停。
“爷……您别睡……别睡啊!”福宝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冯渊却听不到了。
“快开门啊,快开门啊,王大夫,您快开门啊,我家爷快不行了,您开开门啊!”福宝抱着奄奄一息的冯渊砸着王郎中的门。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儿啊?!你催什么催,合着不是你们家的门,咣咣的就砸,砸坏了你赔啊?!”王郎中嘴里叼着一根黄瓜嚼着出来,刚刚和自己家的七大姑八大爷舌战一番,现在正怄气了,黄瓜被他咬的卡拉卡拉的响,渗人的很。
即使冯渊此刻晕的是人事不省,但耳朵接收到这么渗人的声音。发自身体本能的,命根处似有一阵凉意涌动――所以窝在福宝怀里的他似有若无的抽搐了一下。
王郎中斜睨了眼福宝,又睨了眼他怀里的冯渊:“我们这儿是郎中馆,不是停尸房,福大爷您要是有事儿出门左拐,现在去了那里还正好打折呢。”说着就要关门。
福宝一脚踹开门,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哗哗的还直流,扯着嗓子就朝他嚎起来,声音狰狞而尖利:“你睁开眼睛瞧瞧,这是我们家爷!万一我们家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告到伍县令那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郎中被他这一喊得后背发毛,又听到伍花肉的名字,手里的半截黄瓜吓得甩出去老远,急急的就迈出脚把浑身是血的冯渊接在怀里,匆匆的就朝家里走:“您怎么不早说,我还当是谁呢。”又问:“怎么冯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
福宝用袖子直抹眼泪,呜呜咽咽的追了进来,也没回王郎中的话,急切的问:“你快瞧瞧,我家爷怎么样了?!”
王郎中把他平放在榻上,望了眼已经惨白的脸,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未可知。”
福宝登时就急了,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给王郎中磕了三个响头,脑袋上都磕出血印子来了,也无暇去顾及:“您一定要就我家爷!”
王郎中瞧着他磕的满脸是血,有些于心不忍,连忙把他拉起来:“这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你也别磕了,等你家爷治好了我还得腾出手来治你。你先出去帮我拿盆水来。”
福宝应声,撒腿就出去了。
片刻功夫,就端来一盆水。
冯渊脑袋晕晕的,只觉得身体上有热流划过,一会儿又变成冰冷冷的东西,贴在红肿发热的伤口处。神思恢复了片刻清明,身体略略减轻了痛楚,但很快,还是犹如沉到深不见底的湖底中一样,什么感觉都消失了。
人是被福宝和喜宝搬回冯府的。
王郎中说,就这两三天,能挺就挺过去了,不能的话大罗神仙也没法子了。
福宝搅着衣带直掉眼泪,“都是我没看好爷。都怪我呜呜呜……”
喜宝一把把他揽进怀里:“爷没事的,一定没事的。”翻来覆去也只是这两句单薄的话。他本就不善言辞,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
福宝窝在他怀里,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胸口。
此刻多亏冯渊晕在床上,要是醒着,估计又得被这场景给气的吐血三升,当场去佛前念经。
似被什么牵引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