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怪朕的吧……”

“不想接,最后也接了皇位。”

崇昭帝知道,小儿子在他临死前喊的那一声‘爹’,不是代表着恩怨全消,心结全解,隔阂再无,而是临终关怀罢了。

他叹了口气。

决定登基的当天晚上,曲渡边住进了紫宸殿。

这是余公公在这里当值的最后一晚,他侍奉过先帝,现在再来侍奉新皇的第一晚,完成和叶小远的交接。

曲渡边站在紫宸殿龙床前。

这是先帝留下来的床,没有新帝的命令,下面的宫人是不敢轻易更换的。

余公公见他一直看着,问了句:“陛下,新的龙床已经备好了,您要是想换的话,奴才立马叫人进来换好。不会耽搁您休息的。”

余公公也是愁,生怕因为龙床的事儿,这位新帝又去住皇子府了,他可没法跟那些还揪着心的臣子们交代。

崇昭帝飘在旁边,暗暗点头。

这床也该换了,用了许多年,有些地方都掉漆了。而且他死在这张床上,再怎么说,对新帝也不吉利,按照开国皇帝定下的祖宗规矩,这里的一应物品都应该换成新的。

曲渡边看着那最里侧的一根床柱子。

他绕到一边,指尖落在上面。

上面是他小时候抠金粉和宝石留下来的痕迹,旁边还有个吐舌头的笑脸。

紫宸殿的笔墨留痕极好,十几年的时光,墨痕也没有褪色。

“为什么一直没有修补?”他问。

“这……”余公公想了想,“先帝在时没有要求,咱们都不敢乱动,只保养龙床的其他地方了。大概,是先帝念着是陛下幼时留下来的,不舍得去掉吧。”

崇昭帝:“胡说八道,朕是省钱,国库那么穷,朕省一点多好。余德才,揣测帝心是死罪,你也老的这都不记得了不成?”

曲渡边没说什么。

“你下去吧,不必管了。”

余公公:“那陛下,这床?”

曲渡边静了几秒,才说:“小时候就睡在这上面,睡得习惯,就不换了,国库穷,省一点是一点。”

余公公心里想什么不清楚,面上倒是了然,“是。”

曲渡边:“您养老的地方选好了吗,想去哪里?其实在宫中也好,我将你调到后宫去,也很清闲。”

余公公:“奴才想去给先帝守陵。”

曲渡边:“想好了?”

余公公笑了笑:“嗯,陪着先帝一辈子了,不差最后这几年。”

崇昭帝踢了他一脚,皱眉,“你在宫里更好,替朕照看小七,帝陵有专门的陵丞。”

余公公还是去了。

交接完紫宸殿的事宜后,一辆马车,一个小侍从,一个包裹,就去了陵墓。

崇昭帝继续留在曲渡边身边。

看着他上朝后第一件事就是改革上朝制度。

精简奏折,三日一朝。

崇昭帝气得牙痒痒。

好啊。

奏折上面的那些繁杂冗长的问安和废话这不是可以省去的吗?!欺负他在朝的时候勤恳无怨言是吧?!

他熬的那些夜怎么说?这帮臣子们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一边看,他一边还有点酸。

此时小儿子已经睡下了,崇昭帝坐在床边,说:“这就是实权皇帝的好处,兵权在手,那些臣子们再折腾,也翻不起多少浪花来。”

“就这样,稳着往前走,你好好的给朕娶个儿媳妇,把大周交到下个人手上……”

崇昭帝长叹一声。

上朝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争取休息时间的皇帝,只此一个。他考虑到这小子的懒惰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