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感温度十七八度,正是舒适的时候。

曲渡边穿着红黑色交领长袍,坐在马车前面横梁处,自己给自己赶车,赶车不稀奇,稀奇的是他蒙着眼

瞎子赶车,一路上招了不少人看。

路边提着花篮买花的姑娘,掩唇笑着,朝着这位眼盲的俊俏少年投了一枝花,“好生俊美的少年郎,哪家的人,报上名来,姐姐不嫌你。”

曲渡边伸手一接,精准接住,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扬唇一笑。

“身有残缺,便不耽误姐姐了,姐姐人甜心善,一定能觅得良家。”

那卖花的姑娘愣了下,随后笑靥如花,从篮子里捧出一大捧花,砸向曲渡边,“多谢了。”

花砸在曲渡边衣袍上,他无奈摊手,“姐姐给了我,还卖什么呀。”

“给你的就收着吧!”

马车两边看得人越来越多了,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卖花女扔完花,就有扔香囊的、扔手帕的、扔簪子的……

姑娘们笑哈哈的,打趣凑热闹为多。

徐劲高兴道:“我外孙到哪里都受欢迎。”

叶小远说:“殿下,要不进来躲躲吧。”

曲渡边:“我的地盘,有什么好躲的。”

他挑眉笑着,伸手进了马车里面,“伞。”

奚子行递了一把油纸伞出来。

曲渡边撑开了伞,挡下了那些花朵、香囊、手帕等等。

“这下就打不到脑袋了。”

看Q版小人踮脚扔花多可爱啊,他才不要进去。

奚子行失笑:“咱们永王殿下,初来封地,就体验了一把状元郎打马游街的场面。”

桥上的人也往下看,好奇下面怎么都围着一辆马车转悠。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1]。

懒洋洋的少年撑伞,靠在马车边缘,马车缓缓走过满街,他衣角上已经站满了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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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因运河而发达,是仅次于京城的繁华热闹。

曲渡边在扬州的府邸位置却很幽静,马车停在永王府前。

几人下了马车,牌匾挂在府门上,‘永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写得气势磅礴,颇有金戈之势。

府外的小厮是曲渡边在京城的时候,皇子府的小厮,一起挪了过来。

原本在悄悄打瞌睡,结果一看见马车上下来的人和狗,立马就不困了,飞速朝着府中喊了一嗓子:“永王殿下回来了!”

他自己则殷勤的跑上来:“殿下,叶管家!”视线在徐劲身上停留几秒,机灵道,“老侯爷,侯爷您这么年轻呐!”

叶小远:“就你嘴甜。”

奚子行和乙十二跟在后面。

他们说说笑笑进去,进了正厅没多久,宣妃、郭贵人和乌思挽就都来了。

曲渡边:“娘亲。”

宣妃笑盈盈牵住他的手,道:“嗯。路上玩的好吗?”

曲渡边点头:“特别好。”

他看向外公和外婆,两个人还隔着三四米的距离,竟相顾无言。

曲渡边今年十八岁,两岁半的时候,外公去了边境,一待就是十六年。

外公外婆他们两个,已经十六年没有见面了,所思所想,所念所忆,都在时光的消磨中逐渐褪色。

而他们在十六年前见的那一面,也不过半月光景。

人生行至过半,聚少离多。

曲渡边走到徐劲旁边,在背后悄悄戳了戳他。

徐劲这才回神似的,三两步走到乌思挽面前,他们两个,在十六年前,头发分明还是黑白交杂的,现在已经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