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芫摇头失笑,身后却忽然响起几声讥讽。

“竟然拿早就写出来的东西充当临时所作,耍这种心眼,真让人瞧不起!”

沈芫闻声回头,便看见楚玉宁在自己风亭外的溪边坐下,冷着脸冲说话的人道:“就算我的诗是提前几日所作,你们提前几日就能写出来我这诗?”

见对方哑口无言,楚玉宁冷哼:“你们比不过我的才学,便三番五次拿我的人品做文章,不过是嫉妒我罢了!”

“人品是读书人的基石,没有人品,读圣贤书百遍也无用。”

“呵”楚玉宁不屑地勾起唇角,“话不投机半句多,楚某不想与各位多费口舌。我读书有没有用也轮不到你们说,慕容老先生自会评断!”

是啊!慕容老先生自会有评断!

沈芫唇角微微扬起。

酒过三巡,溪中漂浮的精致碗碟已顺着溪流转了几圈,坐在最上面的慕容老先生忽然放下酒盏,抛出今日闻道宴需要讨论的问题。

“何为君臣?何为父子?何为夫妻?”

谁能答出三个问题且答的最让慕容老先生满意,便可成为他的学生。

楚玉宁听见这个问题,嘴角不由扬起,这也太简单了!

他率先站起身,这一次没有再故意等到最后。

回答问题,当然是最先答上来的人最有胜算。不然前面的人说完,后面的人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楚玉宁站起身,朝慕容老先生和江太守拱了拱手:“古语有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学生认为,身为臣子应当对君王忠心不二,身为子女应当对父亲敬重孝顺,身为妻子应当对丈夫绝对服从。”

“可若君主昏庸,父亲无能,丈夫薄情,又该如何?”

楚玉宁没想到慕容老先生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答道:“丈夫薄情,身为妻子要先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不够温柔贤良,才惹得丈夫不悦。然后加以改正,向贤妻贞女学习,努力讨到丈夫欢心。”

“父亲无能,身为子女更要勤加学习,努力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并且还要督促母亲,是否体贴丈夫,关心家主。”

“君主昏庸,身为臣子应当及时谏言。若君主行为不当,臣子又不加匡正劝谏,只一味阿谀奉承,于国不利。”

楚玉宁一口气答完,信心满满地看向众人。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慕容老先生又问:“若君主昏庸霸道,不听谏言,为人臣子又该如何?若父亲无能,贪赌好酒,家财散尽,为人子女又该如何?若丈夫薄情,另寻新欢,豢养外室,为人妻子又该如何?”

“这……”楚玉宁额前隐隐出了细汗,慕容老先生出的这些题,如此刁钻刻薄,分明是在难为他!

君主昏庸不听谏言,他总不能说推翻这皇朝另立君王吧?

今日前来参加闻道宴的还有那么多做官的人,若他的话传入朝堂,甚至传到皇帝耳边,那他以后该如何高升?

还有这父亲无能丈夫薄情,这都算是什么考题,这跟考察他的学问有关系吗?

楚玉宁心里尽是不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勉强挤出几句话:“若君主当真如此昏庸,那身为臣子应当以死谏言,古有御史大夫撞柱而死,今日尔等也可效仿,以死谏言,让君主幡然醒悟。”

“至于父亲无能赌酒,丈夫薄情纳妾,身为子女应当以百善孝为先,孝顺父亲,规劝父亲戒除陋习;身为妻子应当不嫉不妒,主动替丈夫纳妾,以保家宅安宁!”

“你所说的,可是心中所想?”慕容老先生听完所有回答,眼底意味不明,“读书人应当言行一致。”

楚玉宁微微欠身,“这确实都是晚辈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