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被她的眼神盯得?心底发凉。
她原本是?想等副将离开,再替阿缇解开麻绳,可阿缇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只得?放弃了解开阿缇的打算。
顾晚从箱中找出一件衣裳,替她披上便罢了。
待部落处理?完毕,牧野下?令休整一夜,翌日天一亮,就立刻行军。
将士们架起锅炉,开始休整。
牧野则去了顾晚的帐内。
顾晚每日都要替她施针,还有一碗调理?身体的汤药。
牧野进?到帐里,余光瞥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阿缇,她并不吭声?,当作没看见,径直坐在顾晚的榻上,等待施针。
她来时,已经卸掉身上沾血的铠甲,套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免得?血渍脏了顾晚的地方。
阿缇却闻到了她身上的血味,是?他们殷奴战士们的血。
在此之前,她还幻想着,殷奴战士杀死这些霁人,将她救出去,如今,连这一点幻想也终是?破灭了。
她在一夜之间,从天上的云端跌落,成了最肮脏的污泥。
阿缇的嘴里发出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顾晚望向角落,看了她一眼,又颇为不满地看向牧野,小声?说:“你做什?么要这样折辱她,太不温柔了些。”
牧野反驳道:“我为何要对她温柔。”
牧野只对霁国?的女子温柔,至于?敌邦的女人。
“我不杀她,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难道还要像是?公主那般继续供着?”
别说是?一个公主,就算是?皇帝,成王败寇,输了也要给她跪下?当俘虏。
顾晚拿起她的手,放血针在她的手指尖上扎了一下?。
牧野感?到一阵刺痛,看向顾晚。
顾晚嗔恼地瞪她一眼。
倒不是?顾晚觉得?牧野做的不对,只是?觉得?她太过直白,怕她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牧野问:“又要放血了?”
“嗯。”顾晚解释,“每月放血一次,好让你脑中淤血散去。”
牧野不懂医,不明白她脑子里的淤血,怎么会从手指流出去,不过既然?顾晚这么说,她也就这么信了。
顾晚找来一个小巧的青瓷瓶,将放出的血收集起来,待收满一瓶后,扣上锁扣,暂且放到一边。
她取出银针,让牧野躺下?。
牧野闭上目,由她施针。
银针要在穴道里留一刻钟,趁着牧野闭目养神的功夫,顾晚拿上瓷瓶,走出了营帐。
沈凌早就在暗处等候。
待顾晚出来,与她交换了手中的瓷瓶,将瓷瓶放进?了装满冰块的木匣子里保存。
牧野出征已经月余,这是?沈凌第二?次取血,此事关系重大,不容半点差错,因此每次都是?沈凌亲自跑一趟。
沈凌取了血,立即动身,赶回奉镛。
转眼,顾晚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她嗫嚅两下?,明明还想问问他,顾樱在城中如何了。
忽然?,空中飘下?一封信。
顾晚一愣,捡起掉在地上的信,原来信里写了顾樱的近况。
顾樱这段时日想阿姐想得?不肯好好吃饭,被沈凌打了一顿,老实了。
陆酩有一日提起,让顾樱进?官学念书,现在天天跟在乐平公主的屁股后面,当她的小陪读。
顾晚看到此,哭笑不得?,就顾樱的性?子,哪能当好陪读,不过见顾樱在奉镛一切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回到帐内,顾晚背对着阿缇,不动声?色地打开瓷瓶,将里面的血倒进?了煮好的汤药里。
阿缇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