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能让人死得最干净利落,她再清楚不过。
牧野一步一步走向裴辞。
裴辞听见她的脚步声,缓慢地抬起头来?。
他额前的发丝被血沾湿,凝结,贴在侧脸,这些脏污却丝毫没有令他的容颜逊色,反而透出破碎的美感来?,只是这美感亦令人毛骨悚然,尤其他的左眼成了一池深不见底的血色潭水。
裴辞睁着他的右眼,琥珀色的瞳仁映出牧野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被吻得鲜红的唇,沾着湿润水渍。
裴辞被钉在刑架上的右手蜷了蜷,多想?伸手替她擦掉那恶心的水渍。
牧野望着他,脑海里闪过昔日他们?在大漠朝夕相处的时光,一股深切的悲凉从心中涌起。
她嗫嚅两下,从嗓子眼里溢出一句:“先生……先生若有什么遗言,可与我说。”
裴辞艰难地扯起唇角,竟笑了起来?。
“小野你不生我气了?”
牧野抿着唇不语。
裴辞徐徐地说:“看来?是还在气,你的气性一向大。”
他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不像是要临死的囚徒,而像过去一样,是她的挚友良师,他们?同坐在他院中的竹林里,饮茶闲谈。
牧野鼻子里涌上酸意?,差点握不住她手中的匕首。
说完这两句话,裴辞的呼吸喘了起来?,似乎快要将他所剩不多的气力耗费完了。
“帮我带一句话给牧乔。”他极为缓慢的说,声音越来?越低,低到牧野已经听不清了。
牧野走近他,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裴辞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可惜她那一坛女儿?红,不知何时能喝上了……”
说话的时候,裴辞的囚衣里悄无声息地出一条黑蛇。
黑蛇看见面前的牧野,竖瞳越发明亮了,好像一轮金色的血月,像是盯住猎物一般盯住了牧野,它伸出蛇信子,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牧野尚未弄明白眼前的黑蛇是为何出现,黑蛇便振动它的蛇尾,跃到了她的肩上,以极快的速度滑进了她的衣领里,在脖颈间掠过。
冰凉滑腻的触感好像一只手指划过她的肌肤,黑蛇咬住她纤细雪白的脖颈。
一阵刺痛,牧野的匕首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声响,她皱皱眉,低下头,扯着官服的衣领和袖袍,想?要将那只黑蛇给抖出来?。
陆酩凝着她,也看见了那一条忽闪而过的黑蛇,他的眸色倏地一紧,大步朝牧野走去。
牧野的双手在官服上摸索,方才在她身上游走的黑蛇像是突然消失了,如何也找不到它的踪迹。
陆酩已然走到她的跟前,握住她的手腕,拉到他的眼前,只见牧野的无名指上出现了一道隐约到几乎看不见的细细血线。
他手上的力道猛地收紧,几乎要把牧野的骨头捏碎。
牧野忍着没有哼声。
陆酩沉声道:“你先出去。”
牧野不知道陆酩突然是怎么了,但她清晰地看清了陆酩眼底可怖的杀意?。
她不肯走,坚持道:“你答应让我来?的。”
陆酩的眼底怒意?更?浓,冷冷道:“我改主?意?了。”
牧野想?要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陆酩知道她想?做什么,一脚踢开了匕首,匕首滑走,撞在桌角停下。
“来?人!带出去!”陆酩扬声道。
牧野被侍卫带了下去,走到门边,她不甘地往里望去。
裴辞的身影已经看不见,被无尽的暗色吞没,唯有陆酩一袭明黄龙袍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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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只剩下陆酩和裴辞。
陆酩的脸色却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