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空中究竟能有多少世界呢?这或许是连神明也无法回答清楚的问题,但教养院的每一个孩子,都代表了虚空中的一种可能性。菲恩,你猜猜,在这些孩子之中,像我们一样,代表着世界毁灭后唯一存在证明的孩子,又有多少?”

“你再猜猜,为什么一整个世界都毁灭了,逃过灾难幸存下来的幸运儿,既不是强大的能力者,也不是知识渊博的学者,而是如白纸一般什么都不懂的婴儿?”

伴随着院长的讲述,一个在坎瑞亚习以为常到差点被伊白忽视的问题浮现在少年的脑海。

是了,如果提瓦特世界真的只是游戏之中的设定,那么漂流至坎瑞亚的外界之人为何都被圈养于教养院中,通过壁炉仪式取得成为正式国民的资格,大可用“设定”二字一笔带过,毕竟“孤儿院”这一机构常见于现代文学艺术作品之中。

但现如今的坎瑞亚,是伊白切切实实生活的国度。上至炼金术原理,下至金银铜币经济往来,都有一套逻辑缜密有理有据的考据,那么“教养院”之所以是“孤儿院”,而不是“收容院”,自然也有其道理。

为何外界之人都是“婴儿”?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坎瑞亚官方仅针对婴儿进行救助的政治谋划?

亦或是……因为能从那足以毁灭世界的灾厄中幸存下来的,唯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纯洁无瑕的婴儿?

伴随着迷障一般忽视的异常被院长点破,短短数秒之中,伊白的思绪飞速运转,他深切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接触关于这个世界最隐秘的真相。

嗓音不自觉压低,干涩刺耳,白发少年开口询问:

“是因为……只要知道,就会被‘污染’吗?”

“没错。”院长肯定了伊白的推断,她疲惫地按压眉心,嗤笑道:

“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而是你自己猜到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我体质特殊,自出生起便拥有记忆,有幸目睹我所属的原生世界在那种力量下彻底崩坏的场景,我或许……也会成为那些被‘深渊’蛊惑的贪婪者中的一员。”

她叹息道,惊惧的情感让她的面庞扭曲到近乎癫狂,一字一顿,认真而绝望:

“可我不能,这一次,我已经不再是孩童,甚至于因为那份记忆,但凡污染爆发,我和你绝对是第一,第二个被污染的!”

“所以,知道吗?菲恩,我的孩子。我其实没有那么无私,无私的想要从那未知的灾厄中拯救坎瑞亚,我只是不想死!!!”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说到最后,还能记得压低声线,不让这些话让别人听到已经是她心志坚定的证明。

红发女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对生的偏执,浓猎得像是疯狂而执拗的诅咒,让目睹者不由为之胆颤。

但伊白半点没有被这份绝望的偏执吓到,他眨巴着眼睛,也不知是脱线还是苦中作乐,突然想到,这算是自己第一次和院长女士推心置腹交流吗?

对于院长女士,可以再多托付一些信任了。

这样想着,伊白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他弯起眼睛,扬起爽朗的笑容,轻快道:

“谢谢你,母亲大人,您想告诉我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

院长说了吗?

她什么都说了。

眼界的限制让她一时无法想到用“童话”作为载体,去讲述这些隐秘且带有污染性的知识,但她相信伊白在基于深秘院现阶段对深渊了解基础上,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深渊是什么?

深渊可以作为能源,可以充当元素力的载体,拥有生物体的部分特性,能够作用于生物实验中,充当诱导生命体变异的诱导剂。

深渊混沌至极,深渊无所无奈。

与其说它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