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想好了吗?此番葬礼举行完毕,无论您是否真的还活着,‘乐正’锻造师是实实在在地在大家的见证下走向了死亡。”
我担心地看向他,怀疑他小看了自己的声望和号召力:
“明天葬礼正式开始之时,大概大半个璃月锻造界的人都会到场,还有与您有过利益交流的各行各业人士……一旦做出决定,可就再也不能后悔了。”
我向来看不懂这位声名远扬的传奇锻造师,看不懂这位人老心不老的和蔼老爷爷。
就像年幼的我不懂为什么“凶神恶煞”逼我背书画符的父亲一看到身形单薄的太师祖就如同猫儿见了老虎一样,毕恭毕敬。
连我揪着太师祖的头发,任性地提出要像隔壁包子铺家的小孩一样泡河里捞一整天的鱼也不敢吱声。
就像刚开始上学的我,完全无法将格物课上占据半本教材的“乐正锻造师”和家里的老小孩联系在一起。
甚至当着他的面,和他一起吐槽市面上和他相关的各种传奇话本子。
就像现在的我,看着外表老朽,眼神却依旧清澈明亮的他,恳求他继续活下去,哪怕一月,一周,一天。
但太师祖却温柔而坚定地拒绝了我,甚至残忍地想要主动将“宣告死亡”这一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很抱歉哦,小桦,但这是我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太师祖的手心依旧干燥温暖,他眯起眼睛,身披灰白色的袍子,九十三岁的他本应垂垂老矣,但那双眼睛却不见一点老态,反而如孩童一般纯净。
或许也是我无法接受他会离去的原因吧。
可人活着,就注定走向死亡。
胡家人尤擅通幽之术,在我正式接受世俗善恶观念之前,先从父母先辈们身上学会的,是具有胡家特色的生死观。
作为方士,我们看淡了自己的死亡,将死亡视作新的轮回的开始,视为灵魂休息的归宿。
但无论说得多么好听,死了就死死了。
肉体腐朽,记忆消失,即便“乐正”这个名字早已化为璃月历史上一颗不容被忽视的明珠熠熠生辉,只要璃月的历史延续一日,这个名字就注定会被人诵读。
但那样的“乐正”,就再也不是那个会带我一起下河捞鱼,和我一起在周日的阳光下去茶馆听书的太师祖。
我贪心地想要继续挽留,但对上太师祖嘴角温柔地浅笑和花白的头发,却又觉得,这份莽撞的贪心实在是过于丑陋。
是啊,我当然不愿太师祖离开。
可最不想离开的,不正是太师祖本人吗?
年少之时,因当着主人本人吐槽话本子事件闹出的乌龙,我曾向父亲追问过太师祖的故事。
课本上的太师祖,才华横溢,天资不凡,一个人铸就了半本璃月格物志,是那个时代最为耀眼和传奇的锻造师和机关术式,毫不夸张地说,璃月现如今使用的各种机关造物,九成以上和他相关。
话本子里的太师祖,年少有为,经历传奇,侠肝义胆,交友广泛,据说有穷凶极恶的山贼,在知道自己拦截的是太师祖的车队后,愧疚得难以自已,当场归顺从良不说,还要将自己如花貌美的小女儿嫁给太师祖。
而父亲口中的太师祖,除了能力是一等一的优秀以外,没有太多大人物的光环,也没有霸气侧漏山贼归附,虽然看上去人老心不老,干劲十足,但实则十分的害怕寂寞。
“因为师祖大人他,这一生都在重复着失去的过程吧……”
我还记得父亲说这句话时悲伤的表情:“他很重视自己的友人,但他从来都是那个被留下来的人。”
这句话我无法反驳。
光是我们胡家,就有胡烁阿祖和胡桐祖母是太师祖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