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殷行止从来不需要人怜悯。
崔云昭算了算,按年岁来说,殷行止已经年过二十,如今怕有二十三四了。
她同霍檀对视一眼,崔云昭才开口:“表兄,你如今到了这般年纪,在京中形单影只,无人照料,舅父舅母可有为你打算?”
打算肯定是打算的,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未有喜事。
殷行止微微抬起头,那双狭长的凤眸微抬,轻轻看向前方。
他没有僭越,也未曾直视崔云昭和霍檀,但崔云昭能知道,他就是在看向他们两人。
很难得,殷行止淡淡笑了一下。
这位仙风道骨,冷淡出尘的年轻阁老,也就在至亲面前时才有些许的喜怒哀乐。
他这一笑,犹如春风化雨,惠风和煦。
“多谢陛下和娘娘关心,”殷行止的声音也很冷,“只是臣这般身体,还是不要拖累女子,否则……”
否则他哪天忽然死了,妻子还要年轻守寡,端是可怜。
言下之意,竟是不想娶妻了。
崔云昭同霍檀对视一眼,崔云昭叹了口气,才道:“如今已经请了老神医和萧太医为你诊治,老神医也说,若是保养得当,说不定能到不惑之年,表兄……”
崔云昭后面的话也无法说出口了。
殷行止天生体弱,能活到如今,已经是自幼保养得当所至,想要活过而立之年怕是都不容易。
他亦知道帝后二人关心他,故而听到崔云昭如此说后,便起身恭敬行礼:“臣会保养自身,多为国效力。”
霍檀轻轻拍了一下崔云昭的手,柔声道:“你不是也想知晓岚儿的事情?同堂兄去花园里说会儿话吧,我来劝一劝表兄。”
也只能如此。
崔云昭便起身,同崔方明一起去了外面的花园散步。
御书房中,只留殷行止。
殷行止没有再度坐下,他同霍檀行礼,一撩衣袍直接跪地。
他眉目沉静,通身都是笃定。
“陛下,臣自知身体不佳,时日无多,如今心愿,唯有以鞠躬尽瘁四字。”
“臣不能战死沙场,不能马革裹尸,只能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臣一心铸盛世清明,守家国永安,愿得此身长报国。”
殷行止声音很轻,有着久病的虚弱,可此时他的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的。
说完这几句话,殷行止一拜行礼,叩首不起。
霍檀心中微叹,他站起身,直接来到殷行止面前,亲自搀扶起他。
“表兄是治世之才,望表兄好好保养,长久立世方能匡扶国祚。”
“皇后那里,我会劝她。”
说到崔云昭,殷行止眼眸忽然泛起了温柔之色。
他垂下眼睫,轻声开口:“多谢陛下。”
“祝陛下和娘娘万岁永安,福寿永昌。”
说到这里,君臣便也不需要再多言。
崔云昭同崔方明说了好一会儿话,待崔方明走了,她依旧在乾元殿的花园中漫步。
乾元殿种的花种类不多,没有那么婀娜芬芳,倒是唯独几株名贵的十八学士已经盛开,亭亭玉立。
崔云昭欣赏了一会儿,一双熟悉的大手就轻轻揽上了她的后背。
“谈完了?”崔云昭不回头,直接靠入身后人的怀中。
霍檀轻声笑了笑,帮她顺好鬓边的碎发,道:“表兄态度坚决,便由着他吧,我会叮嘱太医院每隔五日上门看诊,派人专门盯着他的身体。”
崔云昭声音清润:“表兄自幼就倔强,认定之事从不更改。”
霍檀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在花园里漫步。
傍晚时分,晚霞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