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舅母正在问崔云霆的课业。
自从去了三堂叔的听乐堂,崔云霆的性子开朗不少,再也不如以前那?般拧巴了。
此刻被舅母询问,崔云霆也是挺直腰背,绷着小脸,回答得特别认真。
“回舅母,外甥已经在准备明?年的乡试,如今已把所有?书都读过,正在一一释义,”崔云霆答得有?板有?眼,“明?年外甥一定努力,不给舅父,舅母丢脸。”
崔云昭见?他?回答有?板有?眼,不由松了口?气。
却不料殷长风听了这?话,脸色颇为难看。
“你竟是才开始释义?”殷长风这?一句话说出口?,崔云霆就呆愣住了。
殷长风根本不管堂下?坐着的外甥还是个少年郎,他?直截了当就训斥起来:“你父亲母亲故去,家中督促读书,我是知道的,可你不能因此荒废学业,不努力上进。”
“你表哥在你这?般年岁,已经开始准备秋闱了。”
“你才要去乡试,如何?会这?般得意??”
殷长风对崔云霆,可比霍檀要严苛许多。
那?一句句话说出口?,就如同?一把把短刀,插入下?面?三个孩子的心中。
不仅让崔云霆面?容惨白,让崔云岚吓得哆嗦了一下?,也让崔云昭沉了脸色。
殷长风在殷氏说一不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加之表哥优秀,表姐高嫁,让他?更是自觉教导有?方,故而对晚辈们要求也更严苛。
可他?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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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云昭姐弟三人孤苦无依,上无父母关照,旁无姻亲关怀,他?们自己在崔氏生存至今,已经殊为不易。
名门世家,深宅大院,并不都是花团锦簇。
就连崔云昭这?样的名门贵女,家中长辈一道命令,就要嫁给一个普通的军使。
崔云昭运道好,嫁给的是霍檀,若是旁人呢?
她嫁过来究竟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过什么日?子,以后又当如何?,根本无人关心。
父亲没了,母亲也不在,即便有?亲人,可利益总放在亲情?之前。
崔云霆能有?今日?,不仅靠崔云昭全心维护,努力照顾弟妹,也靠他?自己不放弃。
前世崔云霆虽然行事偏激,从不会转圜,身上戾气很重。
但他?到底也靠着自己,博取了功名和官位。
崔云昭蹙了蹙眉头,刚要开口?,就听到堂下?少年郎梗着脖子开了口?。
“舅父,您也说外甥父母不在,这?些年姐姐们同?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舅父可曾问过?”
“我们是否有?饭吃,有?衣穿,是否被家人善待,你可曾想过?”
“我能有?今日?,全赖大姐,二姐的照料,她们为了我,总是被二婶娘欺辱,这?些你们都问过吗?”
“是,我或许不够努力,可我在读书之余,还要被二叔二婶责罚,要么就是不能去书院,要么就是要给父母尽孝,整日?里在佛堂抄写佛经,更有?甚者?,家里小厮做的活计,我一一都做过。”
“换做你是我,能有?如今的成就吗?”
崔云霆的话说到这?里,小少年依旧挺直腰背,却没有?掉眼泪。
倒是坐着的崔云岚低下?了头,轻轻擦着眼底的泪。
崔云昭抿着嘴唇,没有?开口?。
殷长风显然想不到会被外甥当面?驳斥,脸色难看至极。
崔云霆只是平静诉说这?些年的过往,可听在殷长风的耳中,却是指责他?不管不问,任由崔氏欺辱长姐遗孤。
一瞬间,怒气直窜头顶。
“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