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西那个破砖房好太多,可仔细一想,也有不小的隐患。

譬如崔泽在时,每晚都要在屋前生火,每月搁四五天就绕着墙根浇雄黄酒、烧艾草以驱散蚊虫走兽,半夜偶有风吹草低便惊醒,起身查看。

但是现在只剩冯玉贞一个人了。她既没有靠山吃饱的生存能力,也缺乏独自过活的勇气。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目前也只有紧紧依附小叔子才能得到一条可能的生路。

两个人一人一个包裹,趁着时候早赶紧下山。可中午还炙热火烤似的阳光慢慢隐去威力,抬头却见飘来一团厚重的乌云。

湿气渐重,冯玉贞的跛脚因此隐隐作痛,但是她和崔净空两个人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才刚刚走到中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下真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天色阴沉,山林间树木枝条摇曳摆动,冬日的枯黄叶子簌簌掉落,吹到两人的发顶和脸上。

起风了,风势很大,这场雨来势汹汹。

冯玉贞胸口剧疼,崔净空原本还和她并肩,见她越发吃力,就走到前面领着她。

初春的风倒不至于冻得跟拿刀子割肉似的,但一股冷风径直钻进嘴灌入肺里,刮过五脏六腑,一口气没有喘匀,不得不停下脚步。

崔净空仰头,只见乌云如同披着漆黑甲胄的大军压境,云层最低点几乎要把远处的山尖压垮。电光闪烁,沉闷的轰隆声荡开,似有雷公躲在云里擂鼓。

他果断地下了结论:“不能再走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雨。”

崔净空望向捂着胸口的冯玉贞,“还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