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兰嘉站着,陈朝坐着,陈朝得微微仰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任兰嘉捧着陈朝仰起的头,抚了抚他的脸颊。
“凉州之事,不是你的错。”
陈朝眉眼轻轻一颤,将头贴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些年,我看似做了许多,但其实我谁也没护住。没护住子山,没护住让哥儿,也没护住你。”
任兰嘉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深深的自责,也不知是不是深夜本就容易多思多愁,任兰嘉此时情绪也起了波动。
“谁说你谁也不曾护住。若不是你,皇嫂和子山早就被那些世家老臣剥皮拆骨成了傀儡了。至于我,你后背那处箭伤犹在,又怎么没护住我。倒是让哥儿,你也不是没护住他,只是你偏心。偏心子山,心里没有让哥儿。”
陈朝知道,在自己夫人心中,那些结一直未消。陈朝把头埋进她怀里嗡声道:
“我不曾偏心,我只是这些年习惯分析各种事情的利弊得失,然后来划分轻重缓急。让哥儿发热和子山昏迷之间,我知道府里有曾老,才会选择子山。当年叛乱之夜,子山被吓到嚎啕大哭,我也没有走向他,我走向了昏迷的你。若这样也算是偏心的话,七年前,我就已经偏心你了。”
任兰嘉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搬出七年前叛乱之夜的事来论证。他一番话下来说的似乎也没错,但任兰嘉怎么听怎么觉着不得劲。
任兰嘉默默鼓了气,突然就不想和他说话了。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揽住腰肢。
“与你说笑的。我知道,是我错了。可你也不曾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所求不多,只求你再给我个机会,往后我定然事事以你们母子为先。即便是阿姐和子山,也得靠后排。当然,在你们母子之间,也得有个顺序。你先让哥儿后,这样可好?”
方才还有些颓丧的人,脸一转,就开始和她讨价还价。任兰嘉还愣神呢,男人已经压下她的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就这么说定了。夜深露重,上榻睡吧。我也困了。”
任兰嘉本想宽慰他一二,可到了最后怎么就莫名给他一个机会了呢。任兰嘉刚想继续掰扯,陈朝却已经姿态强硬,不容拒绝抱着她就上了榻。
任兰嘉再一次被人禁锢在榻上,本想在论几句,可抱着她的陈朝露出疲惫之色。
“睡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任兰嘉瞪着眼,身侧的陈朝却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他呼吸绵长,身躯也放松下来。而在陈朝有序的呼吸声中,任兰嘉也放空思绪缓缓入睡。
任兰嘉入睡后,本以为睡沉的陈朝却缓缓睁开了眼。睁眼后,陈朝的呼吸节奏未变,眼眸却渐渐变得幽深。
他今日心绪不宁,险些在她面前失了态。好在,他及时移开了话题。
*
再次入睡后,任兰嘉再醒来时已是天明,榻上照旧只她一人,陈朝已经不知了去向。今日,军营中似乎也极为沉寂,按着日光照耀的程度,应该正是军中操练的时辰,前两日那操练声可以穿透整个军营。今日却安安静静。
“莫桑!”
任兰嘉唤了一声,一直守在帐外的莫桑进来了。
“今日军营中怎这么安静,发生了何事?”
莫桑:“今日操练取消了,高将军领着众将士在练武场上为逝去的凉州将士默哀呢。”
任兰嘉一愣:“一会替我也寻些笔墨纸砚来。”
莫桑听闻过自己女主子礼佛抄录佛经的事的,眼下见任兰嘉要笔墨纸砚,还以为她是打算抄录佛经。
但其实,任兰嘉要笔墨纸砚也只是想要给归云寺写几封信罢了。
任兰嘉信奉神佛,在这军营中抄录往生佛经,太不吉利了。所以她虽有心但也只能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