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一脚站在月光里,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徐徐转过来:“哦?”
第七歌无端僵直了身板,后颈处寒毛微立,垂在两侧的双手亦握成了拳。
她昂首吸了口气,才吸进一半,月光底下那个漆黑的人影竟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眼前。
第七歌瞳孔骤然一震,眨眼间只觉后背一痛,竟是被提灯了捏住衣领掼到树干前,死死横臂别住了喉间命门。
她脖子上一凉,是极薄极冰冷的刀刃正以割喉之姿低在她喉前。
“你听着,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七是六,下次要是再敢对谢九做这种事情,我就从这处割开你的喉咙,放干了血,再把你的头骨敲成两瓣拿来喝酒明白了吗?”
她听见提灯恨不能将她咬碎的声音压低了从牙根处挤出来,横亘在她颈下那只小臂也用力得似要把她的锁骨压碎。
“听明白了吗?!”
第七歌借着时隐时现的月色看清提灯淬毒般的眼神,那是比一万只伥鬼压境时来得更浓厚百倍的杀意。
喉间刀刃再进半寸,她便能当场血洒幽林。
第七歌凝视他良久,点了点头。
远处,乍起嘈杂之声。
他二人一愣,那杂乱正来自他们休息的地方。
俄顷,提灯听见楚空遥大喊:“谢九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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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拿刀的手一颤,飞一般冲了回去。
他到达原处时,满地泥土好似被掀翻一层,尘灰滚滚,楚空遥衣衫凌乱,和姬差一起昏倒在地,鹤顶红嘴角溢血,尚在呆怔中没有回神。
“谢九呢?”提灯扫视了一圈,又问,“谢九呢?!”
鹤顶红浑身一震,六神无主地指向远处:“那只老虎……它……谢九楼……”
他本想说那只老虎突袭时,动作极为迅猛,他们还在休息,谢九楼最先反应过来,因着它体型过于庞大,几个人拼尽全力还得照看昏迷的姬差,眨眼下来便是数个殊死搏斗的回合。他们体力不支,谢九楼见势飞身上了虎背,瞅准时间把自己手中木簪插进了老虎一只眼睛。
那老虎当即发了狂,没等谢九楼下来,便胡乱冲撞到了远方。
楚空遥本想追过去,才抓着老虎尾巴,就被硬生生拖拽了数尺,随后被虎尾甩开,撞上身边树干,昏迷了过去。
提灯压根没有听完,便直往鹤顶红所指方向追去。
“提灯!”
“别跟过来!”
鹤顶红还欲再唤,前方身影已没入幽林中无边的黑暗。
夜色凝稠,偌大的山野里树影婆娑,丛林上方枝繁叶茂,挡住了来自苍穹里唯一的那点光,叫人连一丝老虎的踪迹都无所跟从。
提灯站在山间,周边大树如重重鬼影,四顾之下,除了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再无半点动静。
他找不到谢九楼。
多磋磨一刻,谢九楼就多一分危险。
他抬起右手,触碰到左臂自指尖缠裹到手腕的那层冰冷皮革时,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已经颤到连皮革都解不开了。
提灯定了定神,低头认真摸索着皮革的开口处,额上滴下豆大的冷汗,口中语无伦次地低喃:“谢九……你等我一下……”
须臾,皮革解开,提灯一圈圈散下绑带,露出这只手自腕骨往上的所有真容。
是森森白骨。
提灯以白骨执刀,划开右掌掌心,二掌上下覆合,血液顷刻间分作数支流向白骨四处。下一瞬,那一副白骨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鎏金梵文,好似佛经印刻其间。梵文之上,反射出隐约的血光。
鹤顶红倚树而坐,仰头看着漫天星辰,耳边窸窣有了动静,他扭头一看,楚空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