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温几个知晓他的身份,只怕他一不小心去哪迷了路又或是跑出府找不回家,一时又叫他按谢九楼吩咐吃饭念书,总之十二个时辰里一大半都在满府找人。
那日秋筠寻他去看书,提灯故意躲着,秋筠寻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他影子,一气之下等谢九楼回家便告状。
谢九楼听了,第二天便从库房里找出几个金铃铛,给提灯手上和腰上各系了一个,并勒令提灯只要自己不回府,都不许摘。如此一来,姑娘们每日轮一个人守着院里铃铛声,声音往哪处飘,要找人时便往哪个方向去寻提灯。
那段日子谢九楼一回府,姑娘迎了人,便能听着铃铛或从西边或从东边不管哪一日从哪一边,只要叫一声“九爷回了”,铃铛声总一溜往谢九楼的方向跑。不出片刻,就能见着提灯兴冲冲从远处奔过来,奔到谢九楼身边。
“你倒有心,”谢九楼接过铃铛,“还晓得给它买个铃铛,免得它跟着你学坏,总叫我找不到。”
说完便要弯腰去抱小狼起来系铃铛。
提灯一愣,看看脚下小狼,又看看谢九楼,一脚横过去,挡在小狼和谢九楼中间:“不是。”
谢九楼问:“什么不是?”
“这个,”提灯指指铃铛,“我戴。”
提灯买了个铃铛,给自己戴。
提灯买了个铃铛,让谢九楼,给自己戴。
谢九楼盯着他,敛眉笑了笑,故意问:“戴哪儿?手上?脚上?”
提灯望着他不言语。
谢九楼俯身过去挨着他鼻尖:“总不能像小狼一样戴脖子上。”
提灯沉默片刻,低眼嘀咕:“我也是小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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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最终分时间段戴在了提灯身上。
白天戴手上,晚上戴脚上。
偶尔几个深夜戴在脖子上。
前提是谢九楼跟提灯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那天,两个人在书房立字据。
谢九楼落笔写,第一条,不能无故离开彼此的视线两个时辰以上。
提灯撑着下巴点头,手上铃铛叮铃响。
第二条,永远坦诚,永远不撒谎,万事有商量。
提灯想了想,缓慢地点头。
第三条,每天一起在书房至少看半个时辰的书。
谢九楼才写到一半,旁边默默伸来一只手,把他的笔推开。
谢九楼眼风一扫,提灯埋头玩玉雕。
于是他拿着笔继续写。
刚要落墨,提灯又把他的手推开。
谢九楼:……
他还要写,身边铃铛声骤起,一连声过后他眼前晃晃悠悠,提灯已将他扑倒在地上,对着他的眼鼻唇就是一通乱啄。
谢九楼被亲得五迷三道的,手里的笔几时被偷偷拿了去也没知觉。
待他吻得换不过气,拎着提灯后衣领子把人拉起来,脑子白光一闪,忙忙去看纸面,第三条规矩早被涂得只剩一根粗粗的黑线。
提灯盘腿坐在他旁边歪了歪头,像模像样地茫然道:“只剩两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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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岁末天寒,年前断断续续晴了几日,除夕却又下起了大雪。
谢九楼带着提灯和鹤顶红回府时正碰上楚空遥来府里,身后太师椅上还吊儿郎当横躺着个白断雨。
“稀客,”谢九楼先替提灯解了大氅,从春温那儿接过手炉塞进提灯怀里,再慢悠悠解了披风坐下倒茶,尝过茶温后推到提灯面前,转而对白断雨道,“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寒舍?”
提灯一面儿捧着手炉一面儿低头呷茶,扬目扫一眼白断雨,心道老头子还是一头乌发瞧着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