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伤口。
萧瑟寒风把一张丧纸卷到提灯手中,他捻了捻,在谢九楼那口薄棺刚刚到他跟前那一瞬略略偏头,用自己也听不出来的沙哑嗓音问着他日复一日说的那句话:“谢九……回来了吗?”
春温动作一顿,过了很久,缓缓抬头,望着随棺而行的一城百姓呵了口气,轻声道:“回来啦。”
她知道提灯半个字也听不到。
“九爷……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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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秋高气爽。
提灯正坐在床头兀自出神,有人推门而入,缓步到他身边。
提灯蹙了蹙眉,并未出声。
自聋瞎之后,他变得很安静,极少说话,即便要说,也不过一日里问一句谢九楼归家的话。
宴光把那枚色泽黯淡的玉扳指放进提灯手心。这是谢九楼临死前所嘱托的,叫他在他剖珠之后,把他在伥鬼墓保存的一株观音血火藏进衣服里,再把扳指取下来,尸体送入天子府,扳指拿回去,拿给提灯。
如今珠子白断雨送去了悬珠墓林,观音火在谢九楼身上,棺材也停进了天子府,只剩扳指这最后一件了。
提灯拿到扳指只辨别了一息,忽抓住宴光仰头道:“谢九?”
才问出口,他又松了手,自顾摇头:“你不是谢九。”
他的指腹在扳指上摩挲着,第二次抬头,小心试探道:“谢九……回来了?”
宴光没有说话。
他注视着提灯在月下撑着床板起身,跌跌撞撞摸索到窗台下那扇琉璃灯,谢九楼曾经用竹子做的灯杆因为染了太多提灯的血而不得不撤下,如今他还是喜欢把灯抱在怀里。
他面朝宴光的方向:“你带我去找谢九。”
宴光凝视他片刻,从袖中拿出一根笛子,面朝天子府的方向低声道:“好。我带你去找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