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又道:“他不洞人情,正是来此受苦之故。虽心智不全,却是比在永净世更讨人喜欢。”
“三姑娘是几时认出他的?”谢九楼问,“他常同我说,你待他极好,想来正是这个缘故。可我瞧着,你并不打算将事情全须全尾告知于他?”
“告知他做什么?我跟无相关系很好么?”言三道,“无相那个臭脾气,回了永净世,还能念我半分好不成?不过举手之劳,让他多活两年,在娑婆多吃点苦罢了。”
她睨着谢九楼:“眼下看,倒是误打误撞,叫他享福了。”
“他吃了很多苦,”谢九楼正色道,“现在也并不好。”
“有人知念他苦,便不算很苦。”
言三含笑看向山麓,不再说话。
谢九楼默然片刻,又问起她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
“我听白断雨说,天神入娑婆,是要剥去记忆,重新投胎的。”
“我乃司梦之神,”言三低眼,捻着指腹,淡淡道,“左右不了我凡人之身,还左右不了我的梦境么?”
她从腰带下扯出一个锦囊,里头是一块铜镜。
“这镜子叫往生镜,是上一个由迦覆灭前,一个幻族大妖所留,凡来照过,皆可在其间参破自己前世。幻妖者,便是由幻境而生,又可编造幻境的种族。”
那幻妖名叫长舒,当年身为幻族之主,因着这块镜子,差点亲手杀死自己毕生所爱。后来虽把人救了回来,却仍有心结未解。一日误入东海封印的魇兽所造的梦境,长舒长睡不醒,他所爱之人为了救他,不惜舍身入梦而去,在那梦里,两个人竟把心结解了。
那大妖有所感念,便把这往生镜留在了梦中,直到那个由迦覆灭,时间运行到这个由迦,山鬼司梦之时捡到了它。
“你在梦里,让自己照了这面镜子?”
“那自然不是。”言三否认,“我的性子我清楚,若是在梦里照过,醒来我绝不信的。”
“那”
“我把镜子丢进娑婆,给梦里的自己留了信儿,让我梦醒以后去找。”
“你丢在哪的?”
“饕餮谷啊。”言三道,“不然我怎么会选择投生到那儿?”
谢九楼愣了愣:“那观音投生……也可以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