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闻言,似笑非笑地望了这油嘴滑舌的柳娘一眼:“即便是贱奴,也是人命一条,当交由梁少卿处置,妾不敢妄自尊大。只是这龟奴真是逃得及时,还累柳娘费心。”
梁恒站在宋婉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那清瘦的肩上,静静听着这人克制有礼的言语。
待宋婉语毕,梁恒接上话头:“不如让宋娘子再去房中探看一番,以防漏了什么,是吧?”
柳娘微不可察地默了一瞬,回道:“自然可以。”
宋婉不敢耽搁时间,点灯看了几间龟奴休憩的破旧房间,魏机也带人进去搜索,皆是无获。
正当魏机以为当领人退去时,梁恒目色一凛,指着宋婉似被晚风吹动的裙角沉声道:“别动。”
他快步上前走到宋婉身边,攥着宋婉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后,随之站在了原地,撩起官袍蹲下身,屈指重扣一下那原本被宋婉踩住的木板,传来似空鼓之音。
魏机面色顿变,他连忙蹲在梁恒身边:“梁少卿,这声不对劲。”
梁恒颔首,昂头向宋婉伸出手:“帕子给我。”
宋婉乖乖给了绣帕,便见梁恒放在缝隙之处,魏机命人紧闭门窗,无风之间竟见帕角在空中浮动。
梁恒当机立断:“砸了。”
门外的柳娘尚不知里面是何情况,只听寂静深夜几声“哐当”,她连忙带人推门而入,却见宋婉和魏机站在地上的一大块空口处,而梁恒却不见踪影。
看到探明情况的梁恒欲出来,宋婉递了手拉他一把:“大人,里面是什么 ?”
梁恒似被宋婉的力气惊到,挑眉回:“没什么。”
他笑着看向柳娘,一字一顿道:“不过是喜堂,棺材,和女人罢了。”
第4章
梁恒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阴森森的,宋婉与魏机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向两侧退却了一步。动作间忽听院中传来“噗通”一声,宋婉望去,原来是柳娘昏倒在石板上。
但她身后的姑娘们无一人敢上去搀扶,只抱作一团在一旁瑟瑟发抖。
梁恒蹙眉偏头看了一眼宋婉,招手示意她近身来。
他背着月光,神情晦暗,语调似笑非笑:“怎么躲了过去,不是说要为我尽绵薄之力吗?”
宋婉不敢吱声,只好昂头对他淡淡一笑。
梁恒哼了一声,让侍卫将昏过去的柳娘抬进地下暗室。
魏机看着面前刚刚熟识的两位,不知怎的,莫名不敢踏足他们的“眉目传情”中,看了侍卫下了暗室,便也打算溜之大吉:“大人,我先下去了。”
“魏大人,妾也去。”
宋婉随之福身欲告退,却被梁恒叫住:“等等,这地下暗得很,又有石阶,把那火折子带上。”
顺着梁恒所指的木桌上,放着一把火折子。宋婉过去拿时,却借着透过窗棂的月色,看见火折子旁十分显眼地躺着一苏式刺绣白牡丹的丝绸帕子,里面裹着东西。
宋婉面色微怔,指尖不由抚上绣帕,细腻光滑的触感却让她止不住地轻轻发颤。
“梁…”
忍住了心里的酸意,宋婉回眸欲谢,原地却早无梁恒的身影。想到眼下最要紧的是去地下探明情况,她只能压下起伏的情绪,收好东西,点了火折拾阶而下。
这地下暗室估计修葺已久,两壁旁的砖块接缝处裂满缝隙,时有土块掉落的空嗡声。人越往下,寒意越深,光也越亮。
直至走下最后一阶石板,宋婉便用不着火折子打亮,正如梁恒所言,这地下暗室果然布置得如同鸾烛灯照的拜天地的喜堂。
大理寺的人都面色严肃地聚在一口棺材旁,宋婉凑了过去,却被五大三粗的男人挡的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