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
梁恒理所当然地回:“不然我们今晚就耗着,亥时三刻了,宋女医不用休息?”
宋婉一噎,摇头:“大人有什么要问的?”
“一,深更半夜你一介女流为何在求子庙?二,你与那偷东西的人是什么关系?三,”说到这里,梁恒刻意停顿了一瞬,一双深邃的眼眸映出宋婉平静的神色,他问:“你到底是谁?”
这话刚落地,房间内只听到夜风敲窗的声音,冷寂非常。
梁恒的目光夹着几分森然的试探之意,他原先因查桃香坊的事情,周遭邻坊都被属下探究了个遍,自然也包括这初来乍到的暂居蝉坊的女医和她的女婢。先前从柳娘那相遇,再联手设计抓住陈婆与段女,最后又于谭拓寺相见,时间不过一月,梁恒却从宋婉口中知道江湖长楼书、尾虹,还有今日他瞧见那偷盗者双手被结结实实捆绑起来的发带,都在明晃晃地告诉自己,宋婉绝对不是简单的江湖游医。
再者,他查过这人的行路引子与身份,一个官家小姐,是怎么有胆识做游医的。
可疑之处太多,终于在今夜,梁恒要借此问出真话。
明明梁恒问话的语气是如此冷沉,宋婉刚开始也被这三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乱思索的节奏,但总归在来路就大致想好了对策,她面上适时露出几分害怕,好像真的一下子被“阎罗”面貌吓到了。
“妾这个时辰并不是去求子庙,而是妾需要找的草药靡光花就在这个时辰采药性最佳,因为此药异常难寻,所以妾找了许久,实在有些累了,刚好遇到求子庙,便想进去歇脚。”
“大人问妾与那贼人有何关系,妾只能说,毫无关系,绝无欺瞒之意。”
宋婉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向梁恒,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梁恒微微侧头,端起快要见底的茶杯,轻抿一口后问:“那最后一个问题呢?”
“最后一个问题,妾不知大人所问为何,在数次相遇中,”宋婉顿了一下,她显然也十分清楚:“大人不把妾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吗?”
梁恒轻咳几声,这倒被这人看出来了。
“我是问,你身为一官家娘子,如何从医?又如何将那贼人抓到的?”
这宋婉有些犯难,她既不能报出师门,也不能含混过去。
纠结之际,叩门的声响突然响起。
侍卫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世子,那偷东西的贼人醒了。”
这醒的倒是十分及时,梁恒顾不得宋婉的回答了,反正以后总会问清楚的,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问责贼人才是。
见梁恒出去,众人迎了上去,跟在梁恒身后去审问间。侍卫们比谁都想弄清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是怎么越过他们的重重保护,直接进了世子的房间。
这要是问不清,他们都得受重罚。
宋婉站在原地,思考刚才的谈话,过程中宋婉还是隐约觉得梁
恒并没有把自己当作贼人的同伙,这是否意味着自己能回去了。
梁恒大步流星走了几步,觉得身旁空了许多,他瞥了一眼,发现没有某人的身影,于是突然停下。
升吉看着梁恒突然止步,还原地站了一息,困惑道:“世子?”
“把宋女医请过来。”
升吉这下是真愣住了,不过他下意识回道:“是。”
于是片刻后,宋婉稀里糊涂地又被升吉带到了一处房间。
这要比她刚才被关的房间条件差了许多,一眼看完的小房间,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发霉的味道,墙角堆着废弃的木材制品与破烂布艺,深色的水渍斑驳地印在墙面,地面上残留着几滩浑浊的水迹混着新鲜的血色,令人心惊。
梁恒站在门口,招手示意宋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