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紫砂壶冒着微微热气,宋婉瞧着梁恒像是不怕烫一般,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拎着壶倒水,直至杯中茶水稍稍溢出。
梁恒将第一杯茶推给宋婉,漆黑的眼眸看向她:“宋娘子是哪里人?”
宋婉接过茶水的动作一顿,随后轻声答:“原是葫州岷阳人。”
“哦,”梁恒似是十分惊讶,长眉轻挑:“葫州离鹤京颇远,不知宋娘子为何千里来此?”
杯中的茶水热气悄然散去,宋婉抿一口润喉:“家中父母病逝,听闻鹤京有亲,我一介女子无依无靠,只能来这里寻寻看罢了。”
她故意把这话说得凄苦断肠,还以绣帕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角,表现得很孤立无援。
梁恒看着宋婉抬手时袖口滑落,一截白细的腕露了出来。
这双手,他瞧着莫名熟悉。
像勾栏女子那样细,却不像那样柔若无骨。捏着帕子的纤细指尖微可见的茧子,暗示着温热皮肤下裹着的白骨,如同长在沟壑里的青竹,韧过东风。
是这样才觉得熟悉吗?
梁恒立刻瞥开目光,不自觉抬手摸了下发热的耳朵。
不,才不是,和别的女子没什么差别。
第9章
宋婉没有注意梁恒的目光,慢吞吞地喝完了一杯热茶,方觉得五脏六腑暖和起来,只是被雨水浸湿的鞋袜还是冰冷地黏在脚底,让她不适,只盼着尽早回去。
初夏的第一场雨下得越来越急,豆大的雨点如珠落玉盘,滴滴答答声不绝于耳。
微凉的风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马车里,宋婉衣裳本就在雨里淋湿了一些,她坐在窗旁,一路不停吹着风,受不住地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鹤京的初夏不如平江热,宋婉抬手揉了揉肩,企图回暖一些。
愣神之际,一件带着温度的氅衣半搭在了宋婉瘦削的肩,将欲滑落。
宋婉下意识捞起,她抬眸直直看向一旁的梁恒。
“披着吧,”梁恒不看她,只是起手将宋婉面前的热茶添满:“别到时候跟我出去一次,还得了风寒回去,要讹我。”
声音是好听的,话是不中听的,说得宋婉好像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宋婉:……
但这温暖的外衣确实让她不再受寒于外面的风雨,宋婉拿人手短,嘴巴也软了下来:“谢大人衣裳。”
梁恒闻言收回去的手短暂地顿在空中,随后轻咳一声,靠在一旁的软枕上闭目养神:“好好干活就算谢我了。”
行,宋婉在心里高高兴兴应了,这下她终于能尽快完成那个神出鬼没的系统任务了。
宋婉弯眉浅笑:“这是自然,妾定然帮大人好好破这个案子。”
梁恒低低嗯了一声,没有搭话。
宋婉借机细细看了这人一眼,才觉得让她惊鸿一瞥的面容果真耐看。
以手支头的姿态看起来身形修长,微暗的车厢里他墨发束冠,露出的面容轮廓流畅。长眉舒展,眉间暗藏金玉堆砌的俊朗风流色,但高鼻梁,薄唇让这人无端显出几分不易靠近的疏离感。
但想着初见这人动手动脚的举动,宋婉喝完最后一口茶,将吃人嘴软的念头抛在脑后,无礼地评价梁恒是个无礼风流的男人。
梁恒在一边不由打了个哈欠。
许是雨天路难行,马车花了比来程多一倍的时间才到鹤京城内。
终于停在大理寺时,升吉撩开帘子说道:“郎君,宋娘子,已经到大理寺了。”
话音刚落,一声夹着怒气的“梁恒”平地炸起。
升吉吓了一跳,他还第一次听有人用这种语气叫郎君的姓名。
反观梁恒,虽然被这声吵醒,只是神色淡淡,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