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回:“是,弟弟一定会给哥哥道个歉的,对吧,梁安?”
梁安:……
看着母亲走远了,梁恒跌坐回椅子里,又是一副坐没坐相的模样。
梁安看了心烦,眼下无事也该回太学了,可他想到母亲方才发的脾气,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但总归不是怀着恶意攻击梁恒的。
只是想让梁恒重新做回一个君子之行,做回从前的哥哥罢了。
这半天下来,梁恒实在懒得去猜测别人的心思了,他也算忙了一大早,现在只想回去吃饭睡觉。
正想抬脚走,却听到梁安叫他。
梁恒回眸,深邃的眉眼逆着光,神色懒洋洋地问:“还有什么事?”
梁安做足了心里准备,趁梁恒耐心用完前说:“方才我讲的话你不要在意,我只是想要…”
梁恒早知道他这个弟弟要说什么话,转身走了,摆摆手:“好了,没放在心上。”
“…想要从前的那个哥哥。”
梁安的话随着梁恒背影的愈来愈远,在唇间辗转了几番,还是咽了回去。
他想要从前那个人人夸奖,惊才绝艳的宁王世子,梁安感到很骄傲的哥哥,梁恒。
梁恒走得远了些,身后的升吉犹疑地开口说:“世子,方才二郎君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梁恒停住脚步,修身玉立在竹林下。他看着绿荷白莲的池塘,剑眉隐着三分寡淡的怅惘,墨玉般的眼眸映着几星不达眼底的笑意。
“可是太晚了。”
第65章
一滴水悬空而落,顺着少女的脸庞慢慢滑落颈间。
宋婉被凉意惊醒,她从大火燎原的梦中醒来,下意识探手摸了摸脸庞,眼尾潮湿。
从躺椅上站起,举目越过白墙眺望天际,只见绚烂如大火灼烧白云后炼出的彩霞,层层铺满了半边天。
墙外有孩童追赶嬉闹的笑声,宋婉一身布衣立在黄昏下,影子被拉得又长又萧条,她静静听着那愈发遥远的笑语,原本淡定的心脏开始猛烈跳动。
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前皮肉肋骨。
宋婉茫然地捂着胸膛,慢慢坐回竹椅,动作间发现自己手中竟然还握着什么东西,硌的掌心发疼。
她松开紧握的掌心,一支断成两截的竹簪赫然入目。
宋婉盯着看了又看,脑中刚从梦境中回过来的思绪才落在掌心的疼痛中。
她想起来了,原来是自己尝试修好这支竹簪时无意犯困睡了过去。
这一睡,好像过了很久。
久到自己再回到前世,落脚在那人死的时候。
竹林旧院,婚书两封,字字切切,一笔落在合卺酒,一笔散在他身下蜿蜒的血迹里。
眨眼自己入宫,走到水榭前,眼眸映着亭台楼阁拔地烧起扑天的大火,明黄色的衣袍从高楼而坠,将相刎颈于碧水之前,金吾卫杀虐惊慌奔走的妃子宫人,尖锐的嘶喊不绝于耳。
独有一人身着玄衣,披乌发,冰容雪姿,漆目如星,修长的手握着滴血的横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而自己青裙红带,神容淡静,从对岸的慌乱之景回眸,平视着来人远处的来人,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
就这么微微昂首盯着那人脚底踏出一步步的血印,直至仗剑力不能撑身地跪在不沾凡尘的裙角下。
转而垂
眸俯视他苍白唇边渗出的血,见他颤抖着握住自己发凉的手,落下一吻。
“阿婉,我是你的刀。”
霎时,自己的指尖开始发烫,一抬眸,见到隔岸的大火越过满池的流水,在绿荷红莲上汹涌扑来,她与那人都霎时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