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在暗渠中狂奔起来。忽高忽低,左冲右撞,两个人给抛得东倒西歪,几乎滚进水中。这舟若非是皮囊做成,早就散架了。
那女子专心操舟,黄金面具在火光下熠熠发光,整个人冷峻至极,对玄奘毫不搭理。
这地下河来自于天山,落差大,水势急,羊皮舟卷在水流中,像一个葫芦般半沉半浮,到处抛掷,时间长了,不是掉进河里淹死就是被摔死。所幸过了一炷香时间,河水分岔,羊皮舟撞在了井壁上,速度才减缓下来。
玄奘惊魂甫定。四周漆黑一团,阴冷幽暗,隆隆的水声回荡在隧道内,带给人窒息般的恐惧。玄奘口中默念般若心经,他大致猜到自已掉进了井渠,这井渠首先是从天山脚下引来一条主渠,到了灌溉区之后,开始分流,便会有通风竖井出现。
“法师,今番多有得罪,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法师见谅。”到了河水缓和的地方,那女子显然也松了口气,忽然说道。声音悦耳动听,还带着一丝沙哑。
玄奘苦笑“:阿弥陀佛,很多人都对贫僧说过这样的话,可他们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女施主也不必客气。”
女子沉默片刻“:听法师的口气,还是多有责怪吧?这次我为了心中大计,也是无可奈何。况且以法师的智慧,也应该猜到,我并不想杀你,否则也不会费时费力,把你劫持来。”
玄奘对此倒赞同,点头“:是啊,要杀我实在是容易得很,在交河城中虽然有大将军保护,但远远的一支利箭就能要了贫僧的命。你击破酒楼,又利用这地下井渠,实在要麻烦得多。”
“法师是个明白人。”女子淡淡地道。
“贫僧是个糊涂人。”玄奘坦然道,“至今为止,也不明白你掳来贫僧,到底想干什么。”
女子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幽幽地道“:真是个好奇的和尚,身处险地,不问生死,倒问缘由。法师,你不怕死吗?”
“贫僧当然怕死。”玄奘惊讶道,“贫僧怕修行未能圆满而死,不能见如来。不过这漆黑暗渠,也是贫僧跋涉灵山之路,死能见佛。因而又不怕。”
“为了心中执念,抛弃生死。法师和我一样是个痴人哪!”女子长叹,“而法师之痴远胜于我,这种时候,竟然还能语带机锋。”
“贫僧此去灵山,破的就是心中执念。”玄奘道,“那么女施主,您的执念又是什么?”
女子不说话了,专心地操着舟又绕过一个岔道,这才回答:“会让你知道的。”
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语,玄奘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要把自已带到何处,只能在羊皮舟上顺水漂流。地下暗渠曲折纵横,他只能判断出是往南走,因为脚下的流水越发和缓了。也不知走了多远,头顶上出现了通风竖井,每隔百丈就有一眼,直通地面,阳光顺着竖井淌下来,虽然无法直射在暗渠里,却也不用再打着火把了。
看来已经是黄昏了。玄奘暗暗思忖,自已在暗渠里竟然待了两个时辰。
到了一处巷道边,那女子带着玄奘跳下小舟,用短刀割断他胳膊上的绳索,一伸手:“到了,法师请。”
玄奘左右看看,却见左侧是一条宽阔的巷道,高出水面三尺,干燥无比。他们攀上巷道,往前走了十多丈,巷道突然扩大,形成一座宽阔的大厅。大厅里幽暗无比,四壁插满了火把,地上站满了人,足有上百名,清一色是成年男子,冰冷的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现出诡异的光芒,正凝视着他。
大厅两侧掏出大大小小十多个洞窟,里面堆放着各种物资,大多数都用油布包裹着。其中一间,竟然堆放着数百杆长枪!
玄奘悚然一惊,仔细观察,发现另一间则堆放着一把把直刀,刀口铮亮,胡乱用麻布缠裹着,连刀尖都露了出来。其余的,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