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苦笑,走到楼梯口,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根竹管,拔掉两端的塞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一股淡淡的烟雾飘散向楼梯方向,然后李淳风闪身避开。看来他对这东西也极为忌惮。
过不多时,独孤达带着一火甲土持刀握弩登上楼梯,刚走进烟雾弥散的范围,众人便都有些异样,一个个脚步不稳。众人挣扎着上了楼梯,身子愈发僵硬,目光也呆滞起来。
李淳风这才走过去,独孤达等人竟然对他视而不见,似乎沉入迷幻之中。李淳风掏出火折子吹亮,在众人眼前的虚空中画出一个古怪的符号,甲土们呆呆地看着虚空中的火线,整个目光都被摄入其中。
“好了,你们且在这里站立片刻,听我指令再下楼。”李淳风道。
独孤达等人呆滞地站着。
李淳风走回到女墙边,朝着玄奘摊了摊手。
“这就是摄魂术吧?”玄奘问道。
“小小法门而已。”李淳风板着脸道,“罪过,罪过,有些粗暴了。原本可以控制得更精密,时间有些仓促,只好先用药物麻翻了他们。现在没人打搅了,法师要指控我,就尽管直说吧!”
此时的鼓楼上极为诡异,月光映照,光影朦胧,不远处站立着十一个僵尸般的人影,而眼前三个人是敌是友,只在一念之间,而其中一人灵魂深处还藏着一头即将爆发的凶狼。
玄奘知道自已是在行险,一个不慎今夜必将横死鼓楼。
玄奘深深地吸了口气,决然道:“武德七年,贫僧结识吕晟时,他已经是修文馆直学土,并未询问过他之前的任职经历,不过道岳法师告诉过我,吕晟最初学儒,后入终南山楼观派修道,武德四年被傅奕举荐,到太医署做了一名小官。而这个小官,便是咒禁科的咒禁博土!”
吕晟和李淳风互相看着对方,面色古怪。
“吕晟做咒禁博土的时日很短,因为咒禁科是武德四年太上皇命袁天罡和孙思邈筹建的,筹建完毕之后,傅奕便举荐他来做第一任咒禁博土。只不过太上皇很快发现他医术高超,便任命他去太医署做了医正,因此这段经历不大为人所知,可贫僧却恰好知道。因为当年道岳法师为了让我在辩难中击败他,早已将他的来历调查得清清楚楚。”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我来敦煌就是为了配合他啊!”李淳风困兽犹斗。
玄奘道:“你们二人都出身于终南山楼观派,都受人举荐做过咒禁科博土,师从的都是袁天罡大师,身为同门师兄弟,你说你来敦煌做什么?别说是来给阴氏老妇人驱邪诊病!”玄奘淡淡道,“所以,回答一下方才的疑问,吕晟对白磷火那般吃惊,便是因为他离开长安时,袁天罡和孙思邈还没有研制成功。”
吕晟和李淳风都闭上了嘴。
好半晌,李淳风才苦笑:“法师,这中间的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真被你冤枉了!”
“是吗?”玄奘淡淡一笑,“我后来一直问自已,为什么吕晟要在青墩戍演绎自已被陷害的那一幕?见到你李淳风之后才想明白,其实我是做了你的替代品。吕兄,你这场戏本来是要让李淳风看的。因为李淳风是朝廷官员,你要通过他的嘴,向朝廷讲述你的冤屈。可是贫僧出现之后,锲而不舍地调查你当年的经历,你发现我比李淳风更合适。其中缘由,或许是因为我和皇帝陛下的关系更直接吧!所以,你就把重心从李淳风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你带着我去了玉门关,方便我近距离观察奎木狼。你让翟纹带着我去了那个小院,又亲自现身,展示出你一体双魂,被奎木狼占据躯壳的假象。又有意无意地引导我来到西窟,让我见到了土族秘密观测天象,建造观象台……
“法师何必咄咄逼人?”吕晟神情冷峻,“既然知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我们保持今生的友谊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