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2 / 3)

不一样。我若是个普通百姓,居住在村庄里,周围百十户邻家,早晨有炊烟袅袅,晚上有牧人归来,掘井而饮,耕种而食,日常最大的纠纷也无非是与邻家几句拌嘴。可是王者不同。王朝更易你会死,皇帝变更你会死,权力丢失你会死,政敌谗言你会死,每日我们笙歌宴饮,实则是在刀尖上度日。因为百姓的命运自已无须掌控,而王者的命运不能交到他人手上,任那尘埃众生碰撞。所以,谋反便是我选择的道路,也是我的争渡。我要在这河西杀出个黎明,这个黎明鸟语花香,安然自在,我每日醒来的时候不用噩梦惊悸,浑身冷汗。”

李澶看着父亲的模样,疲惫、憔悴,还不到五十岁,头上便有了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不但没有王者的雍容高贵,反而是一脸老农般的疲累,似乎每日要为生活的劳苦而奔波。

这三年来,父亲便一直是这个样子。

李澶走过去,轻轻抱住了父亲。

李琰顿时两眼泛红,伸手替儿子整了整衣冠:“澶儿,你知道阿爷今生最开心的是什么吗?便是你仁厚纯孝,与几个弟弟敦睦和善。我们就像普通的一家人,每日里都有天伦之乐。反观太上皇和陛下,骨肉相残,父子相逼,我觉得……这才是一家人应该有的样子。”

“阿爷,你再派些人,把母亲和弟弟们保护周全好不好?”李澶道。

“已经派了两拨人了,我这就再遣人过去。”李琰道,“你在这里最后帮阿爷做件事,去劝说鱼藻,顺利把昏礼给举办了。结束之后,我便遣人送你们去高昌,连法师也一同去。你们不用参与我和王君可的所有事情,如此,全了你们的忠义之情,也全了我们的父子之义。好不好?”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举办昏礼?”李澶问。

李琰半晌没有说话。

“因为他要诱捕牛进达。”玄奘淡淡道。

李琰霍然盯着他,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

“因为牛进达并不曾参与你父亲的谋反之举,你父亲想夺了牛进达的兵权,就必须让他来瓜州,借机拿下他。”玄奘道,“牛进达乃是肃州刺史,根据朝廷律令,无事不得离开辖地,但婚丧嫁娶却不禁。瓜州都督的儿子成婚,身为下属,牛进达无论如何也得来庆贺。所以你和鱼藻的这场昏礼便是诱捕牛进达的最佳手段。”

李澶彻底愣住了,呆呆地望着李琰:“阿爷,难道儿子的幸福从一开始便是你谋反的计谋吗?”

李琰张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门外有随从来报:“禀大王,王刺史的大军已经抵达瓜州城外。”

李澶陪同李琰走出牢房,朝着西北角的望楼看了一眼,望楼上有四名甲土正在逡巡。李澶忽然抬起手臂,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远处,一名身穿皮甲、戴着头胄的旅帅从角落里绕了出来,悄然走向望楼。

李琰和王利涉在一队甲土的簇拥下来到瓜州城的西南。

瓜州城南是农垦区,从疏勒河引过来的一条主渠从城南流过,作为瓜州的护城河,同时也分出去十余条支渠,上百条子渠,浇灌着广袤的农田和园囿。独孤达将此处作为敦煌兵马的驻扎地,便是考虑到土地空旷,取水方便。

李琰赶到的时候,独孤达正在和王君可巡视扎营的地点。李琰从营地中穿过,六千六百大军,上万头战马和牲口,携带的粮草堆积如山,铺开来去无边无沿,整个营地乱糟糟一团。

此处有一座孤耸的山丘,只有十余丈高下,顶上面积却挺大,足有十余亩大小,地面平整,乃是疏勒河泛滥冲击出来的土台,王君可将中军设置在土台上,可以居高临下,俯瞰全营。

李琰策马上了土台,王君可和独孤达赶来迎接。看着王君可风尘仆仆的样子,李琰满怀感激:“君可,辛苦啦!这份恩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