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筹备你迎亲事宜,十日之后便要来敦煌迎亲。咱们在瓜州备好,您还要来敦煌昏迎,仅仅往返一趟便需五六日,时间颇为紧急。大王交代了,等您回来,便请马上和我前往瓜州。”
“这……”李澶迟疑半晌。对这场亲事,他虽然期待,却也有些惶恐,似乎要把山野之中自已最爱的那朵花折而杀之。哪怕最终得到,捧在手中,过得几日难道不会枯萎凋零吗?
“王公,”李澶诚恳地望着王君可,“我能否留在敦煌?等父亲安排的迎亲队伍进入州城驿,我直接从州城驿入城昏迎?”
“这是为何?”王君可当场便有些不快,身为世子,走三百里瓜沙古道,亲自来敦煌迎亲,乃是对王氏嫁女的尊重,这厮怎么连这点路都不想跑?
“王公误会了。”李澶急忙解释,为难地道,“鱼藻正和您使气,我实在担心她在这期间做什么举动,惹您生气。若我留在敦煌,好歹还能帮您劝劝她。”
王君可明白了,沉吟道:“她仍然没怀疑你的身份?”
“没有。”李澶道。
“该告诉她了,”王君可道,“你们相处多日,想必也有些感情了,那你便留在敦煌吧,私下告诉她。”
“多谢王公!”李澶惊喜不已。
“王参军,”王君可沉吟,“大王怎么走得这般匆忙?我原本还想着回到敦煌后,和大王详谈。”
王利涉懂他的意思,苦笑道:“王公,州城出事了!这件事是您惹出来的,大王不知道您的态度,不便参与,只好先行避开。”
王君可和李澶都怔住了。
敦煌城的确是出了大事。
数日前王君可下令查抄了张氏商行之后,抓了六名主事和市令张克之。王君可本意是要逼迫张敝就范,不料张敝极为硬气,直到两日前王君可前往玉门关,他仍不肯登门俯首。
于是王君可临走之前下令刑讯,并命录事参军曹诚主审此案。
曹诚乃是王君可的心腹,立刻对张氏商行的主事、胡商、高昌国行商进行严刑拷问,三木之下,谁能硬挺下来?不到一日之间,那些商贾和主事们便彻底招供。
朝廷对边境贸易的禁令主要有三条:一是禁止唐人越境行商;二是禁止唐人和胡人私下贸易,所有贸易必须在西市进行,价格必须依照市令颁发的参考价执行;三是“锦、绫、罗、绵、绢、丝、布、牦牛尾、真珠、金、银、铁”,不得贩运出关。
针对这三条禁令,张氏商行采用的手法是和高昌张氏共同组建商行,由高昌商行越境行商。而运进来的货物,则按照市令定价“卖”给张氏商行,再由张氏商行贩运至河西各州甚至中原销售。
而高昌商行“卖”给张氏商行的价格,在取了成本价之后,秘密把差价返还给了张氏商行。反正朝廷定的商税极低,也不损失什么。加上市令张克之本就是张氏族人,根本不会出任何问题。
事实上这也是敦煌各大商行普遍采取的手段,眼下王君可就将它捅了出来,专门针对张氏商行!
根据主事们和胡商们的口供,仅仅能确认的丝绸就达五百多匹。根据唐律,足以流放数千里了。
然后还有更严重的问题违禁物!
瓷器、漆器、茶叶之类,贩运至西域固然能挣钱,但真正暴利的还是丝绸,锦、绫、罗、绵、绢、丝,各种各样的丝绸制品在西域都是抢手货,高昌那边倒手给粟特人,粟特人再贩运至波斯、拜占庭等地,价格等重于黄金。不少胡人商队离境时都带着大车大车的丝绸偷运出关,这便是为什么李澶说林四马守着的是一条黄金之路。
张氏商行和高昌商行不但买通烽戍边将,走私丝绸出境,还在沙碛中开辟小道,绕过烽戍,偷渡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