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四马也冲过庭院,挥刀砍翻几名拦路之人,大喊:“救救我!”
令狐瞻浑身是血地坐在地上,却抓过一把长弓,张弓搭箭对准了林四马。
“这人不能死。”玄奘沉声道。
鱼藻和李澶双双用横刀止住令狐瞻,令狐瞻只好无奈地放下弓箭。林四马呼地冲了进来,一名咒禁生急忙关闭房门。林四马浑身鲜血,一跤跌倒在地,喘息着道:“多谢,多谢法师……”
随即朝着令狐瞻怒目而视,令狐瞻傲然撇开脸不理他。
林四马也来不及跟他计较,大堂内的众人也是紧张万分,刀弓在手对准房门,一个个惊惧交加,浑身大汗。
就听见庭院中惨叫声和厮杀声响个不停,不时有人体摔倒的声音,偶尔有人撞上大堂的墙壁,“咚”的一声响,随即便有一蓬鲜血溅上窗棂。
“李博土,怎么办?”令狐瞻问道。
李淳风苦笑:“且稍等等,这妖孽的神通超出我预估,这法术很难破。”
“再等等人都死绝了!”鱼藻怒道。
玄奘忽然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大堂门口,隔着大门喊道:“吕晟兄,你要的可是天衣吗?贫僧就在这里,可否放过无辜之人?”
庭院外的厮杀之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响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和脚步声,显然庭院中的戍卒和部曲们都四散奔逃,然后一片寂静。
好半晌,大堂里的众人仍是一动都不敢动。
“法师,”鱼藻声音有些哽咽,“他真的是吕晟吗?”
玄奘眼眶也有些发红,努力抑制着情绪:“十二娘,是与不是,你和我想念的那个人再也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鱼藻大哭,“吕郎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他到底是生是死?”
“生和死,我们凡俗之人哪能轻易分辨?”玄奘泪水也慢慢流淌,温和地望着她,“外道计有神我,死此生彼,经游六道。就是吕晟如今的样子,他是起于我见,坠堕边邪,轮回生死……十二娘,不论生死,曾经的吕晟都早就不存在了,至于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玄奘在人群中缓缓四顾,看见了林四马、令狐瞻和索易:“你们三位既然恰好在,这场谜底该揭晓了吧?”
令狐瞻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傲然道:“我不知道什么谜底。我来杀奎木狼,是因为它掳走了我的妻子,那吕晟是什么东西,与我何干?”
玄奘淡淡道:“吕晟不但与你有干,而且干系很大,你的新婚妻子翟纹,最初便是许给了吕晟!”
“你”令狐瞻忽然脸色苍白,他霍然转头,怒视着索易,“老匹夫,我必定要杀你!”
索易面无表情:“来之前,家主已经命令我死在青墩戍,谁杀都无所谓。”
“不用迁怒索老丈,”玄奘道,“其实他便不说,贫僧也早怀疑吕晟未死。”
众人都盯着他,玄奘想了想:“这要从贫僧第一日进入敦煌说起,那日贫僧去了成化坊吕宅,见到院子里的巫、道、机关三重法阵,当年也是索易老丈参与布置的,翟法让和翟昌说是为了对付吕父死后的鬼煞作祟。今日咒禁科的李博土也在,试问对付鬼煞可用得着机关术吗?”
李淳风摇摇头:“符咒足矣。”
“是的,那庭院中为何要用那么复杂的机关术来配合巫蛊和道法呢?”玄奘冷冷道,“无他,是为了猎杀大型凶兽!”
令狐瞻张口结舌,却无话可说。
索易苦笑:“确实如法师所言。”
玄奘凝望着他:“可是那座法阵最终却没有发动,贫僧去的时候已经废朽得不成样子。若是我没猜错,你这些年之所以受到家族厌弃,应该是你向奎木狼或者吕晟透露了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