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之利。可是丝路之上常见那些胡商赶着一车一车的丝帛贩运至高昌、焉耆、撒马尔罕,甚至突厥和吐谷浑,这又是为何?”
“因为他们是国使,代表各国与大唐进行的绢马互市。”李澶笑道,“若是私人行商,便只能贩运瓷器、漆器、茶叶之类。所以,问题便在于此。”李澶盯着林四马,“所有胡商都知道丝绢之暴利,谁不想藏几车丝绢偷渡出关?而青墩戍扼守国境,凡是走矟竿道的胡商,都要在青墩戍勘验过所,查验货物。这位林戍主守着一条黄金之路,一年赚个几千贯岂不是轻松无比?”
“你胡说八道!”林四马惊惧交加,抽出横刀怒吼,“我身为大唐边将,怎能做这等事情!若是没有证据,我这便拿你送官!”
李澶翻着眼睛:“我说你私纵禁物了吗?”
“你刚才说的”林四马咬着牙。
“我刚才没说完。”李澶冷笑,“唐律规定,有敢藏匿物货偷越关隘者,被人纠获,三分其物,二分赏捉人,一分入官。你一年里查纠走私的胡商,分到的赏赐难道没有几千贯?”
林四马张口结舌,心中紧绷的弦突然一松,慢慢松开了手中的刀,但突然间他又警醒了,只见玄奘和鱼藻玩味地盯着他。
竟然是自已刚才过激的举动暴露了心中的忧惧!
“所以,”鱼藻慢慢地道,“三年青墩戍戍主,不是被贬苦寒之地,而是当年杀死吕晟的奖赏!”
“你血口喷人!”林四马嘶声吼叫,魁梧的身形竟然忍不住地颤抖。
“十二娘何时血口喷人?”李澶微笑着,“当年你斩杀吕晟,朝廷叙功,把你从一介火长升到从八品下,担任青墩戍戍副,难道不是奖赏吗?”
林四马愣怔地看着他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跟这两人斗嘴,心境忽上忽下,在沙场上杀出来的如铁心肠竟然彻底被击溃。
“法师,您来青墩戍竟然是为了消遣我吗?”林四马冲着玄奘抱怨,“刺史府文书上说,您可是来宣讲佛法的。”
“贫僧自然是来宣讲佛法的,所以才要看看谁才是需要贫僧祈福之人。”玄奘笑道,“林戍主,不如陪贫僧走走看看?”
林四马无奈,陪着玄奘在戍驿里走了一圈,然后两人登上城墙,在宽阔的夯土城墙上走着。
鱼藻低声问李澶:“你这家伙,今日倒让人刮目相看。这林四马的贪腐你是如何得知的?”
“刺史公告诉我的。”李澶坦然道。
鱼藻瞪大了眼睛,满腹狐疑,李澶却只是笑眯眯的,不解释。鱼藻“哼”了一声,跟随在玄奘二人身后上了城墙。
大漠落日,如同一团滚烫的火焰,燃烧着整片大漠。远远地,南面又来了一旅商队,逶迤如线,高车、旅人、驮马与骆驼如同剪影,在黄沙中踽踽而行,蒸腾的空气在地表抖动,那一队剪影忽而被扯长,忽而又缩短。
往北看,两座山峰层峦叠嶂,已经染作了青黛色。
玄奘眼睛看着大漠,双手按着城墙,仿佛能触摸到当年吕晟留在这里的一缕气息,似乎他魂魄未远,仍旧在大漠中徘徊。一个家国难容、天地不收的叛逆罪臣,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往何方?
玄奘的双眼有些湿润:“林戍主,不如给贫僧讲一讲你诛杀吕晟的旧事?”
林四马面无表情:“那是武德九年六月,当时我在这青墩戍做火长。初九日凌晨时分,忽然戍驿内喧哗声响,这时我才知道,峡谷北的烽燧竟然燃起了四炬烽火!”林四马眺望着青墩峡方向,身子忽然有些颤抖,“法师可能不了解,根据兵部烽式章程,凡贼寇入境,骑兵五十人以上,不满五百人,放烽一炬;五百人以上,不满三千人,放烽两炬;三千骑以上,放三炬;若是万人以上,或者是千人以上,但不知具体数目,放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