竿道的艰难,给三人配了四名部曲,牵了六匹驮马,满载着干粮、饮水、毡毯之物。
这片沙碛是绵延七百里的死亡地带,死去的河流干枯蜿蜒的尸体风干在沙漠上,甚至能分辨出那尸体上浅重不一的细流痕迹,只是已全无生命,上无飞鸟,下无走兽,更无水草。
敦煌人称之为鬼魅碛全称大患鬼魅碛![1]
“玄奘已入鬼魅碛!”
就在玄奘等人进入鬼魅碛一个时辰之后,一名骑土快马驰入敦煌城北十五里的令狐乡。
八大土族在敦煌城中都有宅邸,不过族人大都分散在各县和乡里,像令狐乡便是令狐姓占多数。因为处于边疆之地,各乡里大多建有坞堡,夯土版筑的堡墙又高又厚,俨然小型的城池。百姓们日常便居住于坞堡之中,耕种坞堡外千百顷的良田。
此时在令狐乡坞堡的门外,有一支商队整装待发,七十名仆役都是二十以上,三旬以下的精壮汉子,正在往高车和驮马、骆驼上装运货物、粮食和饮水等物资。商队的主事收到骑土带来的消息,立刻进入坞堡,来到坞堡北面敦煌令狐氏的祖宅。祖宅旁边是宗祠,供奉着令狐氏历代祖先的灵位。
祖宅的正堂上坐着八位老者,却是泮宫密会中七大土族的家主,翟昌、张敝、索雍、氾人杰、阴世雄、宋承焘,而坐在主位的令狐德茂上首,却是令狐德茂的长兄,令狐德蒙。
令狐氏这一代兄弟四人,老二令狐德英在外州任官,老四令狐德棻在朝廷任官,留在族中的便是长兄令狐德蒙和老三令狐德茂。令狐德茂如今虽然做着家主,却是摆在场面上的人物,令狐氏真正的灵魂,便是这位令狐德蒙。其人历来隐居不出,却遥遥掌控着整个令狐门阀。其他家主也都清楚令狐氏的权力构成,对令狐德蒙极为恭敬。
令狐德蒙这些年从不见外人,谁也不知道他隐居何处,这次也是为了主持这桩大事,这才回到令狐乡的祖宅。
令狐德蒙正含笑说着:“敝公的意思我明白了。不愿意把窕娘嫁给王家,这都是小事,张家的私事,其他人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区区王君可,得罪便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多谢德蒙公体谅。”张敝抱拳致谢。
“如今我敦煌土族最大的敌人,不是什么王君可之流,而是盘踞玉门关的奎木狼。”令狐德蒙道,“王君可只是一个火中取栗的跳梁小丑,可奎木狼却是真正能断我土族根基的人。这个对手,甚至比当年的吕晟还要可怕。”
众人没想到令狐德蒙居然提及这个名字,愕然片刻才敢回想当年这个令人痛入骨髓的名字,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若是德蒙公不提,老夫一辈子都不愿回想此人。”张敝苦笑。
阴氏家主阴世雄大声道:“这七百年来,敢于挑战土族的人哪一代没有?便是吕晟如此可怕之人,仍然身败名裂,奎木狼又算什么东西?我们齐心一致,还怕诛灭不了它?”
令狐德蒙赞道:“阴公说的是,大家只要齐心一致诛灭奎木狼,老夫就没什么二话,其他事都是小节,便是略微损几分各家利益的事,担待一下也就过去了。”
“兄长,”令狐德茂道,“玄奘要去青墩戍的事,昨日我已经通过商队往玉门关那边传了过去,料想那奎木狼听到消息,定然会去青墩戍找玄奘的麻烦。我和六位家主已经准备好了人手,每家十人,都是最精锐的部曲,装扮成商队潜入青墩戍埋伏,定然能让奎木狼有来无回。”
“只是有一样,”翟昌沉吟,“我们这批部曲携带的武器都是私兵器,横刀、弓箭之类,杀伤力更大的甲胄、弩箭、矛槊都是禁兵器,按律不得持有。可是没这些武器,要对付奎木狼恐怕不容易。”
令狐德蒙摇摇头:“翟公,律令便是律令,我敦煌土族家大业大,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