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敬德哼了一声,傲然不答。
“元吉向东逃走,到了武德殿外的树林中,被敬德一箭射杀。之后敬德抽刀斩掉元吉的头颅。”韦灵符面孔朝着武德殿的方向,闭目凝思,似乎能看见当日的血腥一幕,“当时薛万彻正率领东宫和齐王府的人马猛攻玄武门,眼看支撑不住,敬德提着建成和元吉的头颅,出示给薛万彻等人观看。东宫人马知道再战已毫无意义,随即溃散。”
敬德大喝:“你这个妖人,此事人尽皆知,你装神弄鬼,到底是何企图?”
“我这个妖人只是想问陛下几句话!”韦灵符大笑,“按照你所修的国史上讲述,太上皇当时在南海池泛舟。临湖殿与南海池近在咫尺,你与建成侍卫厮杀如此激烈,太上皇竟然不曾派人查看?太上皇出行,三卫五仗共一百八十人,千牛备身四十八人,你率领七十余人伏击建成、元吉,太上皇竟然无动于衷?你杀死建成、元吉之后,敬德披甲持矛,提着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闯到太上皇面前逼宫,那两百多的禁卫竟然任由他出入?陛下,我这个妖人想问你一句,当日,太上皇真的是在南海池泛舟吗?他分明是被你提前拿下,囚禁在这船上!”
这一句话,说中了李世民心中最为惊惧之事。若仅仅是和建成争夺太子之位,杀死建成、元吉,他还可以粉饰,可如今一旦证明他在玄武门政变之前,曾经控制并囚禁李渊,事情可就大了。他一直宣扬玄武门兵变是因为遭到建成、元吉的戕害被迫自卫,如此一来,这份说辞就会支离破碎。况且还会背负囚禁父亲这样的罪名,让他苦心经营的仁孝形象被摧毁殆尽。
“胡说八道!”李世民愤怒地道,“当日太上皇明明在泛舟,只是丝乐之声嘈杂,无法听见。你一个宫外之人,又知道什么?”
韦灵符冷笑“:我既然是宫外之人,那就拿你刊行天下的国史让你心服口服。”他从袖中拿出两卷书册,正是《武德实录》和《贞观实录》中的两卷,擎在手中高高举起,“这些年你篡改《武德实录》《贞观实录》,也是煞费苦心,先将你确立为太上皇早已属意的太子人选。比如太原起兵前,说太上皇曾对你许愿说,‘若事成,则天下皆汝所致,当以汝为太子。’你还固辞了。我呸,当年还未起兵,天下怎么就是你打下来的?这算是试图从源头确定你的合法性吧?另外,你诋毁建成、元吉。这国史中说,‘建成,性宽简,喜酒色游畋,齐王元吉,多过失,皆无宠于上。世民功名日盛,上常有意以代建成,建成内不自安,乃与元吉协谋,共倾世民。’嘿嘿,好一个受害者!”
李世民脸色铁青,韦灵符继续道:“非但如此,你还悖逆人伦,抹杀太上皇的功劳,将太上皇形容得优柔寡断、懦弱无能。上面说大业十三年,你游说太上皇起兵,太上皇居然吓得魂飞魄散,说,‘汝安得为此言,吾今执汝以告县官。’哈哈,真是笑煞人也,太上皇居然要绑了你去见官!最后,你多方编造建成和元吉用阴谋手段毒害你,使玄武门之变成为自卫之举。你看上面写的:建成夜召世民,饮酒而鸩之,世民暴心痛,吐血数升。嘿嘿,当真是真龙天子啊,用鸩酒都毒不死你。再看这一条,元吉秘密奏请太上皇诛杀你,说你平定洛阳之后,不肯回京,散钱帛以树私恩,定是有意造反,请尽快杀之!陛下啊,元吉请求太上皇杀你,这理由你自已不觉得可笑吗?”
“你到底是何人?”李世民吼道。他脑中眩晕,看着满目的日光,竟然有一种赤裸裸站在天地间的感觉。
“我乃是这世间善恶的审判使!”韦灵符轻蔑地道,将书卷抛掷于地上。
“审判使?”李世民冷笑,“审判善恶,却为何蛊惑朕的三个儿子自相残杀?”
“那只是让你明白一点,”韦灵符森然道,“这天地间是有报应的,你自身不正,杀兄囚父,你的儿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