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动的感觉。
两人正在争辩,忽然有一名净人走了过来:“拜见二位法师,山下有一人求见大乘天。”
玄奘让净人带那人过来,却是一个陌生的老者。那老者显然也见识了白天的事情,对娑婆寐颇为敬畏,根本不敢看他,在玄奘面前叩拜。
“法师,我是替人传讯,有一位您的故人,请你前往城东十里的河边见面。”
“贫僧的故人?”玄奘惊讶,“他可说了名字?”
“未曾。”老者道。
玄奘沉吟片刻:“好,贫僧去见见他。”当即起身,赶往城外。
城外十里处,有一条通衢的官道,商贾往来繁忙。旁边是一条细小的河流,河边长着茂密的胡杨林。玄奘站在一棵胡杨下等待,此时已近黄昏,路上行人匆促,有放牧的牧人归来,哼唱着古老的歌谣。西天晚霞灿烂,映照在犍陀罗城的上空。
这时,响起驼铃之声,从小河的对岸,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骑着一头骆驼,涉水而来。那少年似乎是粟特商贾,身穿野蚕丝长袍,系着腰带,脚上穿着长靴,骑在驼背上吹着横笛。
玄奘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那少年骑着骆驼经过他身边,忽然一声叹息,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
竟然是一首七言诗,汉诗!
玄奘陡然一惊,目光炯炯地望着少年:“你……这诗中之意,你我竟然是旧相识?”
那少年从驼背上取下些瓜果捧在手中,向着玄奘走来,眼中似乎有泪,却笑着:“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河洛山川游已遍,却回烟棹灞原上。”那少年神色迷惘地望着玄奘,低声道,“师兄,多年未见。”
玄奘磐石枯井的禅心这一瞬支离破碎,他浑身颤抖,凝望着那少年,仔细想在那眉眼中找到昔日的模样。他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想伸手触摸那少年的面孔,只是还未触及,已经泪流满面。
“圆观!”玄奘喃喃道,“是你吗?”
“师兄,我说过,只要我今生还能记得你我的友谊,十六年后,我们会在一个末法乱世中相逢。”那少年搂着玄奘,又哭又笑,“未想过,命运竟如此动人!”
玄奘摸着他陌生的面孔,脸上流着泪,笑着:“圆观,你今年十六岁了吧?”
“按粟特人的计岁,已经十七了。”那少年哭着,“师兄,我今生已经不再叫圆观,我的名字叫作阿罗那顺。师兄叫我那顺就是了。”
“贞观三年,我离开大唐西游之前,曾经到崇贤坊去看你。你们却已经搬走。”玄奘擦着他脸上的泪水,“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那顺道:“贞观元年我们便搬走了。粟特人往来丝路,居无定所。所有粟特家的孩子,六岁开始,便要随着商队经商,这十年来,我蝇营狗苟,赚钱谋生,往生之事,大多已经淡忘,只记得当年与师兄的相识、相约。师兄如今名动五天竺,尊号大乘天。我听到,也为师兄开心。”
两人在河边的胡杨下坐下,那顺铺上地毡,摆上瓜果,两人对坐。谈及前世,谈及今生,开心时逸兴如飞,悲伤时相对呜咽。
那顺叹息:“不知道白鹿原上,我的坟茔还在否?”
“应当还在。”玄奘道,“你说过,几十年后,或许我也会葬在那白鹿原,你还要以瓜果琴声相迎。”
“可惜,我们的路已经不同。”那顺道,“师兄注定今生能修到弥勒净土,而我还要在这轮回中打转。这轮回的奥秘,明知深陷其中,也难以舍弃啊!师兄,你我本已殊途,原本不该再续前世的缘分,可是我今生却触动了一桩缘法,纠缠其中,悲伤烦恼,还请师兄帮我!”
玄奘点点头:“你且说说看。”
“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