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玄奘问。
麴智盛苦涩地摇摇头“:师父,弟子如今是佛门弟子,有时候想想佛家因果,当真是报应不爽,我父王也算是咎由自取吧!伴伴对我母子二人赤诚以待,弟子……如何恨得起来?”
玄奘拍拍他的肩膀,宽慰着他。麴智盛擦了擦眼泪,继续刚才的话题“:师父,既然高昌城外无人设计,大卫王瓶又怎么会显现魔力呢?难道它真的还有什么未解的秘密?”
“你怎么看?”玄奘问。
麴智盛精神一振“:弟子分析,那大卫王瓶肯定有魔力,要不然,萨珊波斯能将它作为镇国之宝,传承四百年么?那里面,说不定真有魔鬼,当日弟子召唤魔鬼,想必是不得其法。”
“智盛,”玄奘想了想,才慢慢道,“你知道贫僧如何分析灵怪之事么?”
麴智盛摇了摇头。
“世上所有诡异神奇之事,无非三种,一种是天然巧合形成的自然之力,一种是鬼神的不可思议之力,一种是靠智谋设计的人谋之力。第一种且不说它,大卫王瓶显然不属于此例。那么,倘若大卫王瓶属于第二种,那并非人力可以阻止,三千大世界,无不在我佛慧眼之中,鬼神来去自然有它冥冥的定数,贫僧干预又如何?不干预又如何?所以,贫僧不谈鬼,不论神,只要我心禅定,世界人伦又岂会因鬼神作祟而倾覆?”玄奘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很多人奇怪,贫僧敬的是神佛菩萨,如何凡事只往人为方面考虑。他们却不知,四大部洲,娑婆世界,真正能让世界倾覆,众生困苦的,只有众生自身无穷无尽的贪婪、嗔毒和痴念。贫僧西游天竺,求取大乘三藏,为的,也正是超度这人心,而不是神佛。”
麴智盛如醍醐灌顶,拜倒在地“:师父的悲悯之心,弟子明白了。弟子当初痴念过重,才引来这无穷无尽的祸端,弟子必定遵循师父的教导,以今生来世,赎清罪愆。”
玄奘笑了笑,抚摸着他的头轻叹“:智盛,这大卫王瓶能被朱贵利用,便也能被另外一人利用。为师认识一个智者,他的谋略不下于法雅,不下于朱贵,他的眼界更不是这两人所能及。这次大卫王瓶为何偏巧为莫贺咄所得?为何偏离它原本该去的路线,而来到西突厥?这里面的大国争锋,就不是贫僧所能看透了。”
“师父,您说的智者是谁?”麴智盛吃惊,“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玄奘苦笑一声,脸上露出浓浓的忧虑,却没有回答。
统叶护言而有信,到了第三日,果然行猎归来。他回来之前,附近部落的小可汗、设、特勤纷纷来到碎叶城,为统叶护移居夏宫送行。这些人全都带着上百的随从和牛羊礼物,狭小的碎叶城顿时热闹起来。
当晚,统叶护在行宫宴请玄奘和八方来宾。他的行宫有数百个营帐,一眼望去,就仿佛天上的云朵。主帐更是宏大无比,足以容纳数百人,外面装饰着华丽的丝绸和锦缎,内壁上则覆盖着各种金银装饰,灿烂辉煌。站在帐篷内,顶上有如穹庐一般辽远。
玄奘、麴智盛和欢信抵达的时候,统叶护亲自到帐外三十步迎接,以示对玄奘的尊重。陪同他来迎接的,竟然还有泥孰和莫贺咄。莫贺咄有些冷淡,但泥孰很是高兴,和玄奘互相诉说着这几个月来的经历。经过龙霜月支争夺战,麴智盛和泥孰也成了朋友,两人搂抱着,哈哈大笑。
大帐内排着长筵,宾客足有数百人。突厥人礼仪简单,没中原那么讲究,一说吃饭,顿时整只的羊羔、烹煮烧烤好的牛犊端上来,众人劝酒狂呼,酒杯碰得叮叮当当乱响。再加上大帐中间的突厥舞乐,喧闹成了一团。
玄奘陪着统叶护坐在客位,他不吃肉,面前放着胡饼、米饭、酥乳、石蜜、葡萄瓜果等物,配有牛奶和葡萄汁。
统叶护信的是拜火教,但突厥不是单一信仰,他对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