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浦长却说这只是缓兵之计,并非是真的要她嫁去孙家,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和后路,这一切只为了保护她的安危而已。
温梨笙向来是信任父亲的,如今乱世之中,他是一城郡守,身上也担着重任,整日愁得似乎觉都睡不好,温梨笙也不想在给他心上添堵,于是顺应了他的安排。
婚事办得很草率,什么提亲纳采都没有,甚至连生辰八字都没合,由温浦长定了腊月的日期。
这日天都还没亮,温梨笙就被婢女喊醒,开始收拾打扮,妆点精致的妆容穿上沉重的嫁衣,折腾到天亮,温梨笙困得左右摇摆,似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忙活了一上午,温梨笙连口热饭都没吃上,等了许久之后就被下人搀扶出了温府,温浦长站在门口对她小声叮嘱,让她行事切莫小心,不可莽撞,他已经安排好人手接应,到了孙家之后不必害怕。
一些乱七八糟的叮嘱,温浦长自己说得时候也十分没有条理,似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后才让她上了花轿。
道路两边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纷纷对这花轿队伍指指点点。
没有新郎官来接轿,明摆着孙家看不起温家,如此轻贱,倒显得温家是上赶着要嫁给孙家一样,于是那些传言就更不好听了,都言郡守之女是年纪大了,没人要了,这才着急了。
当然,这些传言温梨笙都听不见,若是让她听见了,肯定要扯掉红盖头,顶着金丝冠将头探出车窗与人当街破口大骂。
送亲的队伍虽然没有新郎官领着,但也并不寒酸,绕了郡城半圈,嫁妆摆了长长一条,占了半个街道,吹锣打鼓好不热闹,将沉寂许久的郡城添上了几分生气。
可谁也没想到,正在这喜庆之时,沂关郡的城门不攻自破了。
守门的将领一看是谢潇南带人来了,连城门都没守,当场就逃了,城门无人守,这一种健壮威武的兵马长驱直入,进入郡城内部,与温梨笙这支队伍面对面撞了个正着。
一边是吹锣打鼓,撒糖撒铜板的送亲队伍,一边是银甲长剑,面容凶煞的战场将士,郡守之女撞上篡位反贼,两支队伍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谢潇南带兵进城,意味着沂关郡不战而屈人之兵,郡城失守沦陷,所有在街上看热闹的百姓慌乱尖叫逃回了自己的屋子,片刻工夫大街上变得空荡荡的。
等温梨笙察觉不对劲的时候,给她抬轿子抬嫁妆送亲的人已经全跑光了,她从花轿中一探出头,就看到面前几丈远外,高坐在马上的谢潇南,差点没当场吓晕。
关于这件事惊心动魄的巧事,在郡城中流传了许久,大部分人都以为温家女当时死定了,拦了大反贼的路,指不定就要被拿着开刀,在城中树立威望。
然而她却只是花轿被拆了而已,倒是她要嫁的那个孙家,却倒了大霉。
谢潇南带着人停在孙家门口,翻身下马,门口整往里进的宾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窜离去,迎宾的下人也吓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谢潇南容貌俊俏,即便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显出极具观赏性,他眸光淡然旁若无人地往里走,身后的将士立即分两排从他两侧快速往里进,开辟出一条道路的同时也将所有宾客控制在两边,极快地掌控了宅中的情形,没有骚乱没有尖叫,所有人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刀剑抵着聚成一团。
谢潇南大步向前,身上的银甲与长剑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穿过大堂一直到了后院,孙鳞正与他父亲等长辈接待客人,嘻嘻哈哈地满脸喜色。
“那温家女名声在臭也无所谓,温家就只有她一个女儿,等我将她娶进门,温家的家产就都是孙家的,为着这笔巨款,就是娶头猪我也愿意啊……”孙鳞手中举着酒,正跟身边的得意洋洋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