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森怎么了?难道是发现他在杀他了?警戒的红灯在白唯心中闪烁不停。他对着卢森的背影喊道:“老公,你检查完后早点回来呀。”
卢森只是“嗯”了一声。白唯站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阴郁, 一种惴惴的感觉抓住了他的心脏。
走廊空荡荡的, 长椅也空荡荡的。这里终于只剩白唯一个人了。他舒了一口气, 坐下喝了一口水。拧开瓶盖的右手被指甲抠挖得伤痕累累, 十分清晰。
如果祖父在, 一定又会让管家斥责自己的这个在紧张时常犯的坏习惯。白唯想。还好, 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不在过去的那个家庭里了。如今他需要担心的, 只有新家庭里的问题
卢森的健康检查,不会完全没有问题吧!
“……嗯?”
白唯忽然发现,被他匆忙中拿出来的档案袋, 比他想象中好像要厚很多……白唯拆开档案袋检查,从里面发现了一沓陈旧的记录。他怔了一下, 旋即脸色变得惨白。
他慌张地翻阅所有档案, 发现档案的顺序经过了整理。白唯就在那一刻过呼吸了。他头晕目眩, 手指不自觉地抽搐着,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完了,都完了。他想。
他最不能让人目睹的过往与把柄,被卢森看见了。
……
“你刚才给他送东西时,碰到他的手了啊?”
“怎么了?你们这副表情……”
“你不知道吗?外面都传开了啊,那个小孩在他妈死后和他妈的尸体一起住了半个月。黑港城夏天的半个月啊……尸体都臭了一周多了,邻居报警,警察都上门过两次了,他还和警察说没事。他出门买东西做菜自己吃饭睡觉,像个没事人似的。”
“很恐怖,跟个怪胎似的。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
“这是最不重口的了。他还每天擦洗他妈的尸体,你知道吗,就用他的那双手……”
“我觉得他的手上有股味道,你们也闻到了吧?听说尸臭味是会渗进骨头缝里的。”
“好恶心啊!你们不要说了!”
而后是响亮的放水声和洗手声。白唯坐在小房间里,手里捏着那个没有拆封的面包。
其实那个人也没有碰到他的手,其实他的手上明明没有味道,可就算有味道……
他将苍白的五指撑开,狠狠地让手伸展成一只扭曲的蜘蛛,去嗅指缝里的气息。他恶狠狠地,像是小野兽在扑食。
可是就算有味道,有那样的味道渗进骨头缝里,可那不是他妈妈的味道吗?尸体在他们的口中是恶心的,尸臭的味道是令人厌恶的,可那是他妈妈的味道,难道他的妈妈也是恶心的吗?
他和他妈妈共同生活的那个小房间,有着风铃声音和风扇叶片声的小房间,也是肮脏不堪的吗?
“园长说今天会有人来接他,是真的假的?”
“再让他留在这里我真的受不了。感觉毛骨悚然的。”
“你们不要说了,我刚刚把东西拿给他,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像死人一样,又像冻掉的死猪肉,好恶心好恶心……”
那个人明明没有碰到他的手,可他为了吸引话题,像是真的触碰到了白唯的手一样,绘声绘色地描述白唯的手的触感。白唯还在嗅他的指缝,忽然,他发现自己的指缝有些湿润,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在哭。
就在这时,小房间的门打开了。
一道人影落在白唯的身上。他很高大,足以把白唯整个人都笼罩在令人安心的阴影里。
白唯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的祖父,他母亲的父亲。这名老人高大、严肃,脸上的每一条沟壑都镶嵌着顽固的礼仪,挺直的身影让人看不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