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絮心里一咯噔，怎么会突然提这个话题？她落在他后颈的手不自觉一僵，关节锁紧扣着自己的十指。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比较合适。

季在煊语气轻松平缓，没有任何想给她增添负担愧疚的想法，只是很坦然的陈述一件事实：“13岁那年，我打球韧带拉伤了没去寿宴，不然早就该认识你了。从他们口中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他们都说那天见到了有个长得跟真人芭比一样的小妹妹，我当时就很好奇，怎么会有人长得跟娃娃一样？”

他的话语就像一堆悠然燃烧着的篝火，没有熊熊烈焰，那焰火摇曳在风中不灭，默默散发着含蓄的温暖。白千絮沉下心来，听着他说着他视角里的这六年。

“高一开学前的花凫晚宴，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不用任何人介绍，我就对上号了，你就是两年前寿宴上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个小妹妹。我当时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可我在那一刻才明白了什么叫一眼万年。我很迫切的想知道关于你所有的信息，最想知道的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哪怕我和你的理想型大相径庭，我都要把自己换个方向去活。”

“我不知道怎么追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动你。只是每次见到你就下意识想照顾你的感受对你好，不想你受伤不想你不开心，一切能让你生气失落的事情我都很警惕的提前发觉去阻止。不知不觉间，我好像练就了很多解释不了的技能。你每个微表情的含义我都能一眼察觉，甚至能预知一件事情会不会让你难过。你老说我有眼力见，其实是被你练出来的。”

白千絮本来被他感染到有些鼻子发酸了，他这莫名其妙一句控诉让她直接破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季在煊想着想着也不免有些想笑，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在方钟杳事件才知道时勋也喜欢你的，我承认我自私了。因为我不甘心，我潜意识里认为我对你的爱是明目张胆的，而他明面上什么都没为你做过。我当时真的很心痛啊，明明我才是站在光下呵护你的人，你为什么没有看到我呢？”

“我当然看到了。”白千絮也不想逃避了，她知道这次的深谈是必不可免的，所幸大家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我知道。”季在煊轻笑了声：“我知道你看到了，虽然也怀疑过你是不是因为赌气才和我在一起的，但是现在我还是觉得你每一次都是因为爱我才和我在一起的。你的真心和假意，太明显了。”

季在煊仰了仰头，看着这漫天蝴蝶感慨万千：“我和他完全不一样，而我也慢慢明白，他对你隐忍克制的爱，不比我浅。你不知道吧？我们俩哪怕因为你闹了这么多次，彼此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如果不是我在你身边，是他也就放心了。因为我们很笃定对方的想法，换谁都不会亏待你的。”

白千絮从来不知道他们是这么想的，她何德何能？不忍再听下去了，越听季在煊的坦白心里的内疚愈加沉重起来。

“你肺炎那天说的遗言，我都听进去了。”季在煊低下下巴凑到她耳边轻声叹息：“我想，六年了，也该放下了。我会如你所愿，拥有美满幸福的生活，娶妻生子、升官发财、子孙满堂。”

他们俩在这一瞬间脑子里浮现了这六年的时间流逝同时心尖发颤，季在煊对于白千絮来说是拔不掉的回忆树，他永远都在角落里静静开着不败的花，不会再比以往繁荣，也不会完全枯萎，永远保持着一个姿态活下去。

季在煊感觉到如释重负，但放下这么一个爱入骨髓的人真的好艰难啊，只是抱着这样的感情继续下去，无非是在伤害他们三个人，是该坦荡些了，真的是他历经无数日夜的煎熬才下的决定。

季在煊深吸一口气侧了侧头在她耳垂边落下了很轻柔的一吻：“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你欠我的，也不要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