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知晓,笑着问:“范先生哪位徒弟?”
“最小的徒弟。”陈子夜迅速瞥他一眼,顿了顿才说,“我叫陈子夜。”
“嗯。”他往沙发指了指,等子夜坐下再坐。
向桌上摆的新鲜腊梅投以目光。“感觉好点了吗?”
陈子夜无声点头,忙说:“没事了,给您添麻烦。”
“身体不舒服?”
“没,可能是不太碰酒,加上最近在排新戏,需要控制饮食。”
梁季禾顿了顿,语气偏冷,如同月白灯光,但眼神却是随意柔和,“节食不算好法子,小红靠练,大红靠命。”
她没出声,眼里映着灯,只有疏离的光。
红,究竟是什么概念。
怕是现在已经成了角儿的人也说不清楚,古时梨园子弟,目不识丁,换袍登场,足下蹬唱腔起,人那一点点七情便悉数含在眉目之中了。
我方唱罢,卸妆归家,做得回自己的,怕就是真的红了。
做不回自己的,殊途同归,也不过是跟程蝶衣一个下场。
这些她都来不及想,只知道这戏院十年才招一回,选上了那就是件好事,自十岁开始就日复一日地练着功,手中有热汤,头顶青璃瓦,将来往好了想,没准将来还能读个大学。
总归是能保自己一条活路的。
想到这,她也就似懂非懂地给自己对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