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
而此时,在那片不知名的森林里,一个身影足下无声地靠近那失去知觉的人。
这是一匹罕见的巨大的银狼,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因而嘴角微微上挑,就像是笑着一样,狼近距离地打量着冉清桓,许久,忽然口吐人言:“总算是找到你了。”
它小心地叼起冉清桓的衣领,似乎轻易便把人甩到自己背上:“绝世名将,冉清桓……”
阿慧小心翼翼地给躺在床上的人擦着汗,这是个年轻的男子,长得非常好看,甚至有一些文弱,但是牛大夫说他是被“忘川”冲过来的。
忘川的水势湍急无比,牛大夫说他活了六十多岁,从来没见过被忘川一路冲过来还有气的,最奇的是,这人竟是被笑面狼王拖进来的,银狼是有灵性的东西,村子里最强壮的武士也奈何它不得,偏偏这条巨狼安静得就像是一条大狗,若不是一双幽绿的眸子里时常闪过森冷的光,几乎便让人忘了它的危险。
这人来的时候,周身的衣服全被水冲得破破烂烂,很难看出是什么身份,牛大夫只是翻开他的手掌,便沉默了。
阿慧后来听说,是因为这人手上有一些细微的茧子,有些明显是握刀留下的,有些甚为诡异,就连见多识广的牛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这个人真是坚强啊,全身的骨头断的断,脱开的脱开,牛大夫整整忙了一天才把该接的都接上。老大夫满头大汗地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摇着头说:“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怕还是个习武的人物,老夫就怕他这么一来,将来腿脚落下什么不灵便,狠心下的全都是猛药,发作起来那个疼法……”
就比如现在,阿慧知道他肯定是疼了,浑身上下都是冷汗,虽然人还没有意识,但是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始终一声不吭。阿慧有些心疼,便用湿手巾一点一点地替他擦着额上的汗。
这年轻人似乎喜凉,她发现冰凉的手巾放上去的时候,他紧皱的眉头总会放松一些。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不是普通人家的娃子。”牛大夫忽然在她身后开了口,吓得阿慧手一哆嗦。
阿慧用手拍着胸口:“哎呦,阿公,你可吓死我了!”
“你吓什么?”牛大夫瞥了她一眼,“看上人家俊哥儿了不成?”
“你乱讲!”阿慧红了脸,把手巾摔到牛大夫身上,“我告诉婶子去,看她不骂你!”
牛大夫嘴角往下弯了弯:“阿公说着玩的,你急什么?”他自然而然地把手指搭在年轻人的手腕上,捻着山羊胡子诊了诊,摇头叹道,“真是命大,真是命大。”
“他可快好了?”阿慧显然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道,“这都躺了小一个月了,也不睁眼……”
“憨丫头,哪那么就容易好了?”牛大夫弹了她一下,“我活了六十年……”
“你活了六十年没见过有人被忘川冲过来还有气的。”阿慧不耐烦地接口道,“阿公,你都说过一百遍了!”
牛大夫瞪眼:“死丫头!”他低头看看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如今这人昏迷不醒,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却依然让人感觉到那种骨子里的优雅的贵气,门口还有一只笑面狼守着……小村子里似乎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冉清桓以雷霆手段先全歼洪州精锐,再锉北蜀大军,潇湘自尽在华阳城上,戚经纬身死战场,戚闊宇勉强逃回,悲愤交加,竟就一病不起。
此后,锦阳王郑越出离冷静地接过了大陆的版图,怀柔,策反,分封,追杀……所有的收官工作做得有条不紊,或者说是太出色了,简直是严丝合缝地进行着。
没有一丝笑容,没有半点喘息时间,每日只有累极了才坐下调息片刻,就像一只忙碌的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