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远眺,只听铁军一般的北蜀军里传来骚动:“洪水啊,是洪水!”
戚闊宇蓦地瞪大了眼睛,离泾阳不远的地方就是蓼水中游的大堤,据说古时候蓼水年年作乱,天降神人来建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堤坝,止住了洪水,才使得泾阳一片荒凉地变成今日的沃土,想不到,冉清桓竟然有胆子破坏大堤!泾阳城地势高,一时半会儿倒也不用担心,可是北蜀大军便遭了秧。
然而那千里的良田禾黍,也不能幸免,泾阳一带乃是天下的粮仓,戚闊宇怒吼道:“冉清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身在泾阳的冉清桓像是听到了这句话一样,一张脸白得如同透明,吊儿郎当的神色收了干净。根据这个时代的已有的爆竹,略略更改了一些成份,炸了那多年来如蓼水流域守护神一般的大堤,放出洪水的巨兽,他淡淡地苦笑道:“冉清桓如今是被逼无奈,犯下大罪,日后若有什么报应,我心甘情愿地受了,有生之年,倾尽所学,也必让这里回复原样,”他深深地提了口气,“按计划行事!”
戚闊宇狼狈地撤到安全地段,重整队伍,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这个时候,斥候来报,冉清桓带着不多的军队已经连夜撤出泾阳,往西边而去。
戚闊宇咬牙道:“好个缓兵之计,真亏他想得出来,为了自己逃窜,竟毁了这沃土千里!追,给孤追,今日若不手刃这乱臣贼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从泾阳,西至闵闽,一线到莿州,冉清桓一路走一路解散着自己的部队,一点一点让他们脱下军装混到山野百姓中间,疾行至乌桕陇集合。
不错,乌桕陇就是目标,北蜀军虎视眈眈在前,一旦莫舜华有异动靠近,泾阳内防空虚的秘密必定提前泄漏,那五万军士绝对撑不到莫舜华来救,所以他让莫舜华到了乌桕陇这个不痛不痒的地方。
先是虚张声势,拖出足够的时间让莫舜华神不知鬼不觉地行进到指定的地点,再以炸堤彻底激怒戚家父子,一路尾随而来,一点一点地走进他仓皇做出的陷阱。
戚闊宇盖世英雄,定然看不得这样为自己逃命而鱼肉百姓的行径,军旅出身的老王爷虽然戒心慎重,野心勃勃,但骨子里有种正气,在多年的勾心斗角中也许失去了一些,然而一旦受到强烈的刺激,便会回归到几十年前那天不怕地不怕平地一声吼的将军。
一招一式,全都计算到了。
乌桕陇已在眼前,冉清桓扯出一抹笑容,从华阳疾行到泾阳时,大腿内侧被磨破后才结痂没多久的伤口又裂开,鲜血染红了马鞍,他对着身边仅剩的数十个卫兵喝道:“我说过什么?还不快走?!”
声音几乎被身后北蜀铁蹄踏在地面的声音掩过,年轻的卫兵露出坚毅的神色:“我等誓死护卫将军!”
冉清桓啼笑皆非:“誓你个头,老子什么时候说自己想死了,选在乌桕陇是我早留好了退路,快走!”
几个卫兵对视一眼,有点犹豫,这个人在军中实在被传说的太无所不能,无数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在他手里一一实现,这一次,在千军万马中脱身,也真的能行么?
冉清桓扬起一抹有些邪气的笑容:“四下散开,被抓住不要反抗,直接投降,莫将军那边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们身上有我的信物,这样也只是诈降而已,有功无罪你们若是再不走,我可就真被你们害死了!”
“将军……”
冉清桓收敛表情,厉声道:“还不快走?!胆敢临阵抗命者,军法从事!”
卫兵们这回不敢造次,行礼四散而去,冉清桓看看远方的烟尘,一夹马腹,扬鞭抽了战马一鞭,马儿吃痛,狂奔起来。
前方不远处就是悬崖绝境,而从这里开始走的话,正好是悬崖最窄的地方,他的战马是来自洪州的良驹,他计算过速度,跳过去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