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想,清源现在也不在乎这些吧。”他摇了摇头。
“说起太傅,他一夜白头,近来又不眠不休,也着实让人担心啊。”张不疑也顺势接了下去。
“他这是伤透了心,妻子没了,女儿也不在身边,除了公务,怕是再没什么能让他分神的事了。”张良缓缓摇了摇头。
“不过这才是最让人忧心的,若他大喊大闹,我反而觉得欣慰,至少这情绪发泄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强,可他如今这样……”,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那依父亲的意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张不疑询问道。
“一动不如一静,先缓一缓,让他自己想一想吧,若实在不行,我再开导他就是了。”张良如是说。
“行了,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他摆了摆手。
“……诺。”眼看父亲赶人了,张不疑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行了一礼后出去了。
待他走后,张良歪头看向了窗外,彼时浩月当空,照的院中的梅树都十分清晰,只是有叶无花,不免少了几分意趣。
就好比现在的林清源,尽管年岁也不小了,可在张良看来,还是见得少,经得少,心又软。
不像他这个老人家,生离死别,悲欢离合都受了个遍,到如今,反而能坦然看待这些事了。
“但愿他以后会明白过来吧。”良久,张良轻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汉宫之中,宣室殿的书房内,林清源还在批阅各种奏章。
自从刘元走后,他甚至很少回鸿台去,只拼命的让自己忙起来,仿佛这样就可以暂时减少悲痛似的。
只是他常常写着写着字,眼泪就落了下来,模糊了视线,也乱了心田。
刘盈没让人通报,自己进去看他,桌上地上乱糟糟一片,他正坐在案台后,用手捏着眉心,仿佛苦恼的不行,昏黄的烛光打在他身上,于地面映出影子。
“先生,你都多久没阖眼了,休息一会儿吧,就是铁打的身子,这么熬,也熬不住啊。”
“若是姐姐看见了,她也一定会心疼的啊。”刘盈走到他跟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轻声劝说道。
“可她现在看不见,也没人会心疼我了。”林清源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怎么会?姐姐不在了,我还在啊,其他家人也在,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们说啊。”刘盈赶忙安抚道。
“是吗?那你陪我说说话吧。”林清源招了招手。
“好啊。”刘盈顺势坐了下来。
“盈儿,我们认识几十年了吧,犹记得第一次相见,你只有七岁,可现在就连你儿子都已经成亲了,真是岁月匆匆不饶人啊。”林清源回忆起了过往。
“我能和你姐姐认识,还是因为我给你讲的故事,是瑟,能弹的那个瑟。”
“你说你姐姐喜欢,会弹,后来,她就来到了我身边,可惜我第一次为你们演奏乐曲,用的却是筝,说来也算是一种遗憾了。”林清源轻叹了一声。
“怎么会呢?先生不是说过,瑟劈成两半,便成了筝吗?依我看,这不是遗憾,反倒是缘分呢。”刘盈转圜了一句。
“缘分?是了,确实是缘分,后来师生的缘分,夫妻的缘分,爱人的缘分,一直一直都是她。”
“就像上林苑河边的那朵芍药花,永远都是那么美,在我心里,永不褪色。”
“可有时候,她又是大胆的,我记得有一回,她跟我表白,我又拒了她,气的她竟然直接掀翻了棋盘,还狠狠的咬了我一口,就在这儿。”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
“当时都出血了,疼的我什么似的,偏她还委屈上了,一连数月都不理我,跟我冷战呢。”他明明说着抱怨,可眼神里却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