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桃着急地望着陆八福,眼底的眼泪不知是痛的还是急切的恳求,簌簌地流下来,像一只跪下来请求人类帮忙助产的雌兽。
“要生小娃娃了!要生小娃娃了!”陆八福拍手欢喜,也不回应他,转身就往岭下走。
“阿公!阿公……”
夏青桃不知道他是去叫芸娘了,还是顾自己走了,他向来疯癫,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猜度他。
他看了看边上头破血流还未苏醒的夏升,心想在这里等着不是办法,要是八福阿公管自己走了,那自己在这只能等芸娘来找了,万一夏升要是醒了,就不知道什么后果了。
腹中一阵一阵剧痛发作,脚腕上也疼得厉害,夏青桃疼得面色发白,浑身颤抖,手想去扶边上的树干借力,却是连扶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从未受过这等痛楚,又痛又急又害怕,忍不住呜咽一声:
“……疼死了……阿随,疼死了……”
可是陆随是不会来救他的,他除了依靠自己,指望不了别人,他想,人本来也不必依靠别人活别人救,陆随要是真的没良心不回来了,自己照样也能好好活。
这个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无论多难多不愿意,硬着头皮咬着牙就能挺过去。
想到这里,心底好像涨满了勇气似的,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手按在树干上,“呜”地叫一声提气,双脚一撑,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好,就是这样,夏青桃,一步一步走下去,慢慢的,不会有事的。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剧痛仍在一阵一阵袭来,好像要把整个肚子都坠离自己的身体,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骨头筋肉好像也要被人揉碎了重新组合,双腿发飘,每走一步,都好像走在棉花上一样踩不踏实,随时都会因为双腿支撑不住而忽地一下摔倒在地。
可是不能摔,不能倒,要是这样平地摔下去,孩子会有事的。
夏青桃咬着牙,呜咽呻吟仍从喉咙里和齿缝里钻出来,额头上背上全是冷汗。
“侄孙夫郎!”
是陆八福的声音,夏青桃一抬头,却见陆八福又回来了,拉着身后的一辆破板车,见了他,立刻拉着板车跑过来说:
“你上来,侄孙夫郎你上来,阿公拉你下去!”
夏青桃没料到他竟会再回来,还带着板车,简直如同救命稻草,欣喜又感激,道:
“好,阿公,好!”
他咬着牙走到板车边上,慢慢坐下去,陆八福又拉着他往前坐了他身子重,陆八福年纪也大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拉上了板车。
“侄孙夫郎,你,你坐好噢,手扶牢噢,别掉下来,阿公送你下去噢!”
陆八福像哄小孩子似的,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去拉车。
夏青桃又痛又累,几乎虚脱,半坐半躺地靠在板车上,听着陆八福在前面哄他:
“侄孙夫郎你别怕噢,阿公送你下去……等你生了小娃娃,给阿公抱抱……”
夏青桃再没力气说话,只任凭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不知是疼痛,是委屈,还是感激。
山岭并不高也不陡峭,陆八福赤着脚,却意外可靠,把夏青桃平安稳妥地拉到了岭下家门口,芸娘正在门口团团转夏青桃一直不回来,她急得不行,又怕夏青桃回来跟她错开,便只叫陆檐出去找他,自己在院门口等着。
见他回来,羊水也破了,吓得“哎呀”一声,赶紧和陆八福一起,把人扶进西边屋子里的罗汉床上。
“阿公,麻烦你帮我去叫阿檐,叫他大伯娘他们来帮忙!”
芸娘急得眼睛都红了,没料到夏青桃会提前发作,家里人也没有,可怎么是好!
“婶子,我来帮忙!”
一个声音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