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叔,银笙阿叔会有事吗?”

“不会的,没事的。”夏青桃轻轻拍他的背虽然他现在心里也很忐忑,但仿佛这样说,就能给自己增加信心了,“会顺利的,不过多费些功夫罢了。”

有些难产的,会生好久,甚至一两天都有。

这一两天里,产妇和产夫郎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痛苦和恐惧,夏青桃都不敢细想,他牵着阿宝的手紧了紧,连出了手汗也没发觉。

他想,陆随在就好了,自己还能有个依靠,可是再转念一想,陆随不在也好,他要是见了这场景,说不定对自己以后的生产就更焦虑更担心了。

等下要跟阿娘说,别告诉陆随银笙阿嫂难产的事。

时间变得很漫长,这院子的景物,也好像变得不寻常起来,夏青桃坐不住,但站是更加站不住,只能和阿宝说话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他阿娘走出来,手上都是血,夏青桃忙放开阿宝,去舀水给她洗手:

“阿娘,怎么说?”

芸娘一脸愁容,朝他摇了摇头:

“不行,银笙没力气了……我去烧点糖鸡蛋,给他吃一点补补力气。”往外看了一圈,又问,“阿武呢?”

“哦,我让阿檐赶牛车送他去镇上请大夫了。”

芸娘忙说:“还是你机灵……的确要请大夫来!”后面的话她压低了声音说的,怕屋里大伯娘和荷花听到了更焦虑害怕。

她说着,进灶屋里烧糖鸡蛋去了。

过年考究的人家都是用蔗糖、桂圆干和鸡蛋用水煮,据说非常滋补,是穷人家的人参鹿茸,自然,蔗糖和桂圆干本来也不是普通乡下人家吃得起的。

这会儿烧这个,自然是想给银笙补一补,让他有力气生孩子,毕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生得下来。

芸娘烧好了糖鸡蛋,分作两碗,一碗给银笙,一碗给接生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宝都在他怀里睡着了,屋子里还是没动静,倒是迎来了辘辘的车轮声,夏青桃心底一喜,碍于怀里的阿宝,没能站起来,只能等陆武他们进屋。

过了须臾,陆武果然进屋了,却是一个人,没跟大夫。

夏青桃一怔,问:“大夫呢?”

陆武白着脸:“大夫进城买药材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夏青桃心一沉,只觉空欢喜一场,满心失落,只能问:

“那怎么办?有没有其他大夫?草头郎中也好啊!”

陆武将手里的一帖药拎起来:“医馆里学徒给我配了一副药,说吃这个试试。”

“那……也行!你会煎吗阿武哥?”

“我不会,要不然叫我阿娘……”

“给我吧,我来煎!”夏青桃赶紧起身,“你把阿宝抱回他们房里去,我来煎!”

“好!”

夏青桃把阿宝交给他,自己赶紧进灶房煎药,起身的时候只觉右脚一阵疼痛,可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人命关天,哪还顾得上这点疼。

他不熟悉大伯娘家的灶房,东西都要找,而且平常一点就着的泥炉,这会儿怎么都点不着,急得他在心底直骂人,骂完了,忍不住又祈求:

天啊天,你保佑一下银笙阿嫂吧,他平时摸螺蛳摸到小螺蛳都会放生的,跟妯娌婆婆从不红脸,你可千万不能亏待他呀!

“嗤~”一声,火着了,引火的木屑熊熊燃烧,木炭也随之点燃。

夏青桃将药锅放上去,又寻了把破蒲扇,弯着腰轻轻扇风,好把火催旺一点。

一边烧药,一边感觉站着的右脚脚踝处传来阵阵疼痛,他只好轻轻收起右脚,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左脚上,可是这样站久了左脚也累,只能又用右脚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