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言呆坐着,久久不发一言。
采桑采月无奈,只得先退出房间。
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再次推门而入,药和饭食都被人动过,她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卿言独自在这间房里待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她才走出房门。
外面的景象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这座宅子只有两进院落,并不算大。她住在内院的西厢房内,院内铺设石地板,有一套石质雕花桌凳,还有一棵大石榴树,月份不到,树上的石榴果实青涩。
好奇心驱使卿言将整座宅子走完,原来整座宅子里除了采桑、采月两个丫鬟,就只有前院两个小厮,灶房两个厨娘,还有一个管家。
“你们大人究竟是谁?”卿言回到内院,站在石榴树下。
多日来,那位大人一次都没露过面,仿佛他的府上没她这个人。
他每次回府都会经过内院才能入正房,她一次都没听见院中迎接主人的声音,这说明她住进他府上后,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我们大人是侍御史容大人。”采桑回道。
从六品侍御史……卿言抿唇拧眉。
此事有疑。
原本她该被送进教坊司,可她竟先入了他的府上,而他官职不高。
那日狱卒的对话再次浮现在她耳中,上京权贵们翘首等着她被投入教坊司,若她当真进教坊司,必定众人追逐,争相来夺她。
当初她尚在闺中,未及笄便有无数纨绔子弟想一睹她的容颜。
她每逢出府都必戴幂篱或面纱,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不知是何人传扬出去的,有这个名号在,一旦落难,等待她的将是不堪的命运。
*
宝马香车,灯花璀璨。舞榭歌台,红帘珠玑。情色缱绻,金银堆砌。
教坊司明面上是隶属于太常寺的礼乐机构,掌管宫廷朝会、筵宴奏乐之事;而实际上,这里又是走马章台、倚红偎翠的声色场所。
来教坊司消遣的,多数有官职在身,或是世家公子。
容寂坐在二楼,朝楼下那方大台斜目,此时正有歌舞广袖,曼妙清音。
他才坐了不久,便听到背后那桌几名纨绔戏谑调笑。
“你们说那卿相之女怎么还没被送来教坊司?”说话的是御史中丞之子刘弘基。
“咱都来五天了,迟早会送进来。”吏部郎中之子王邑双肘支在红漆栏杆上,衣襟半敞,浪荡风流。
“话说这卿相之女与庆国公世子定过亲,美人入狱,庆国公世子就没设法搭救?”刑部郎中之子郭曹探香弄玉,一边嬉笑,一边往身侧美人怀里钻。
“庆国公府这等高门贵府,罪臣之女哪还攀附得起?”王邑仰脖,将怀中娇娥递来的美酒一饮而尽,言语讥嘲。
“可惜咯~,听说他们二人原定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了吧!”刘弘基啧啧叹息一声,立即又哈哈大笑,毫无半点同情之意,只是在瞧热闹。
“你们说那桓晏世子会不会舍不得昔日的未婚妻,来教坊司将人带回府中做妾?”郭曹眉毛一挑,神态轻浮。
“要换作是我,做不成正妻,做妾也使得。”刘弘基又是大笑。
“只怕庆国公府规矩森严,桓晏世子身世清白贵重,庆国公夫人容不下一个入过教坊司的罪臣之女进府……”
容寂神色淡漠,轻抿杯盏中的清茶。
随从恕己听到那些人谈论的内容,将目光转到自家主子身上。
“回府。”容寂收起折扇,霍然起身。
恕己看天,今儿回的有点早。
卿言一如前几日,走完这座宅子便抱膝坐在房中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灯火初上,院中采桑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