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的家眷,士族门阀,公子王孙都能进入宴会,就连普通百姓也能在墙外观望。

曲江畔种着一片杏子林,数顷杏花盛开,这里也是踏春游玩的好去处。

卿言本不愿在众人视野中,与升任高官的容寂走的太近,她接着又听容寂道:“只是等一下我无暇顾及言儿,言儿可在杏子林里逛逛,我让恕己跟在言儿身后随行保护。”

她戴着幂篱面纱,不跟容寂走在一起,卿言默然答应跟他去一次。

容寂的官服放在马车内,快要到曲江亭,他才脱去常服外衣,换上那身大团花绫罗紫袍,戴上官帽。

卿言等他下车一炷香过后,才从马车上下来。

由于皇帝的重视,本朝自开设科举以来,放榜这日,比同节庆,全城同乐。

去年的曲江宴上,有一位高中的举子作了一首《及第后宴曲江》来描述当日盛况

及第新春胜远游,杏园初宴曲江头。

紫毫粉壁题仙籍,柳色萧声拂御楼。

霁景露光明远岸,晚空山翠坠芳洲。

归时不省花间醉,绮陌香车似水流。

今年与去年相比,其盛况有过之无不及。

宴席之上,四海之内,水陆珍馐,靡不必备。

曲水流觞,酒器堆砌,吟诗作赋,春风得意。

这场宴会由容寂主持,他自然坐在宴席的最高位,笑容晏晏,主角是高中的举子,他只时不时陪饮一杯,无意争抢风采。

同榜高中的二十人里,多数都是寒门庶族出身,对同样出身寒微,如今身居百官之首的容寂怀有崇敬。

其下有一人对周身的一切都充满嫌恶,这人便是李瑾瑜。

科举改革,士庶同等入仕,魏明帝阻断了士族通过察举入仕的途径,李瑾瑜用实力证明,纵使不通过察举,世家出身的子弟,才干学识依然远胜寒门庶族。

他不做官也能听到容寂以一介庶族,成为了皇帝宠臣,在官场上风生水起。

李瑾瑜去年见到容寂,还是左右逢源、汲汲营营的六品侍御史,如今同场宴会,席位在他之上,李瑾瑜心底的不屑蔓延,令他在此地多待一刻都如鲠在喉。

今年这场曲江宴,空前盛大,宴席比顶级士族举办的宴会还要豪奢,坐在首位的却是个庶族,真是极其讽刺!

在杏林中游玩踏春的人,可以远远看到宴饮的场面。

魏玉琢和魏宁鸢所站的位置,靠近水流的源头,也便更容易看到坐在宴席上首的人。

她们身上都穿着男装,低调跑出宫来玩,随行的侍卫作寻常打扮,远远跟在后面。

“姐姐在看谁呀?”魏宁鸢挤了下眉头,顺着魏玉琢的目光看出去,又很快将目光收回来,落在她的脸上。

“鸢儿觉得,新科进士里面,谁最好看?”魏玉琢视线久久移不开。

魏宁鸢将能看清楚脸的都打量了一遍,认真点评,“状元郎和探花郎都挺好看的,状元郎更甚。”

她的目光再往上移了一点,嘴角微翘,露出笑来,“不过容大人比他们都好看。”

魏玉琢听到最后一句,面颊生热。

容寂从容坐着,修长好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面前的小几,姿态闲放,透着几分慵懒随性。

等到下面有谁作出一首精妙的诗句,众人齐声喝彩,一同举杯,他才会执起小几上的杯盏,陪同共饮。

当他莹白透着玉色的手放在碧色的杯盏上,犹如一池春水倒映着梨花,好看极了。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着晏晏浅笑,仿佛谁都可以接近,悦泽在某一瞬间比那九天之春还要温润。

“姐姐在看容大人?”魏宁鸢看出来了,打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