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几乎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猛地认出这个离他不远的,坐在首座的人就是冉清桓,他竟没有看出来。
草原上一见,这人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半旧的外衣,露出胸口处紧紧缠着的一圈一圈的绷带,形容落拓,脸颊瘦削得凹进去,眼神就像是贺兰大神手上的加弥刀一般锋利,神色憔悴,却隐隐泛着威意。绝不像现在一般,峨冠博带,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眉目俊秀得仿佛写意一般,一缕细细的头发像是匆忙间没有整理好,漏出来软软地贴着颈子搭在前胸上,皮肤下甚至能看见颜色极淡的血管,虽然脸上略有些疲乏,比起那时候,却润泽得多了。
塔里木里几乎呆住了。
那带刀侍卫正是米四儿,他回到郑越那里接了什么命令,又下去和冉清桓低声说话,冉清桓犹豫了一下,点头站起来,正对上塔里木里的目光,他微微地笑笑,端起桌上的小酒盅,举杯示意,随即以宽大的袖子掩了,文雅得先干为敬了。
塔里木里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只是木然地跟着喝了,心里却想起边关的时候,这人是随随便便地坐在士卒中间,拿着缺了口的粗瓷碗,皱着眉,一只手托着,大口灌进去的。
冉清桓对他点点头,随即跟着米四儿离席了。
郑越一进来就看出他脸色不好,这会儿偷偷地叫米四儿带着他找地方休息去了,不小心瞥见塔里木里的目光,不禁以低下头装着喝酒为掩饰,轻轻地皱起眉。
第五十章 浮生梦魇
冉清桓跟着米四儿偷偷遛出去以后并没有找地方休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府,虽然有陆笑音看着,心里总是觉得放不下,于是匆匆交代了一声,便只身回了大公府。
茵茵已经好多了,喝了药,又发了汗,这会儿睡醒了,正由小竹喂着喝粥。
巨狼回头见了冉清桓,轻轻地点点头出去了。
冉清桓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了:“怎么样,头疼不疼,哪里难受?”
茵茵看看他一脸疲惫,吐吐舌头:“爹爹,小竹姐说你一宿都没睡,现在我好了,你还是快休息吧。”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其实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样子了,虽说叫他惯得淘气得不行,毕竟还是懂事了的。
冉清桓轻轻地笑了:“你药吃了么?郑泰老伯怎么说?”后一句是问小竹了。
小竹收起空碗:“先生放心吧,老伯说没大碍了,这病是来得快走得也快,再两副药下去就又活蹦乱跳的了,这不,粥喝了一碗了,胃口也不错。”
冉清桓心里这才踏实下来,回手拍了茵茵一下:“叫你多穿点衣服你不听,臭美猴!”
宝贝疙瘩病了,他这半天,迎接晇於使臣一直惦记着这边,这会儿悬着的心撂下来,才感觉一宿折腾得有些昏沉,嘱咐了两句便回自己卧房休息去了。
躺下去一觉醒过来天色已经暗了,他想了想,身上也懒得很,干脆翻个身,打算连着宿地继续睡了。才合眼没多长时间,却隐约听见有人开门进来,这么大喇喇轻车熟路地进他卧房的人不做他想,冉清桓微微挑开眼皮扫了一眼,然后往里让了让,没理会他继续睡。
谁知郑越却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半天不吭声,绕是旁边黑灯瞎火的,冉清桓又闭着眼,也不禁让他盯毛了,揉揉眼睛半撑起来:“看什么,我头上长草了?”
郑越闷闷地哼了一声,伸手搂住他,低声道:“我头上长草了还差不多……”
“嗯?”冉清桓迷迷糊糊地没能领会领导精神,只得安抚似的拍拍他的后背,“谁惹着你了么?”
郑越不应声,手却不老实起来,他从外边进来,手掌有些凉,顺着衣服滑进去的时候冰得冉清桓一激灵:“喂,我说你……”
嗯,其实有的时候,这人的废话多起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