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 / 3)

歇斯底里,但不知道为什么,圣祁却觉得这几乎是自己有生以来听到的最重的一句话,还没来的及细想,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滴下来。

冉清桓弯下腰,把小太子脸上的眼泪抹掉,他的上有粗糙的茧子,如今久不碰刀枪,退下去了很多,却仍然磨得圣祁小脸生痛:“听着,圣祁,你是男人,是个将来要承担整个天下的男人,不能哭,明白吗?”

“小……先生……”

冉清桓回头对宫女们吩咐道:“太子我带出去了,有人问起就照实说我知道太子年幼,”他抬手止住宫女的话,“天塌下来算我头上,帮我备匹马来。”

宫中人自来知道这位爷的话不能违背,立刻备了马来,随即宫女们震惊地看着这位温文尔雅、似乎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大声的大人一扫往日的优雅和煦,翻身上马,抓起圣祁的后颈扔到马背上,圣祁被这意料之外的粗鲁对待吓得尖叫一声,紧紧地闭上眼睛,小手拼命地攥着冉清桓的衣服。

后者不理会他,轻夹马腹冲了出去,这人胆大妄为到在皇宫之中纵马,若是被人看见了,恐怕一本参上去连郑越都要头痛,然而这样的纵情,好像还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怀里的孩子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所有的英雄,都生长在铁铸的摇篮里,这孩子被保护得太好,没经受过起码的风浪。

而今天下太平,没有后宫势力彼此倾轧,没有从小就开始的勾心斗角,没有惨烈的夺嫡之战,没有优胜劣汰,怎么能指望他能长大,又怎么能指望将来把天下万民的民生都交托在他的手上?

可是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冉清桓攥着缰绳的手指掐到掌心的肉里,细细密密的血丝冒出来,他就像是无所察觉一样是谁造成的呢?

过了闹市区,冉清桓放开了速度,一路疾驰而过,断裂的声音轻微地震动了他的耳膜,发带不禁风刀而断,依稀就像是六七年前那个荒郊野外里狂奔的少年,压抑了许多的胸怀蓦地放开,如果不是顾及怀里一动不敢动的小孩,他简直想要大叫出声。

腾出一只手来,冉清桓轻轻拍拍圣祁的头,大声问道:“怕不怕?”被风冲七零八落的声音里面竟然有种狂狷的笑意充斥在里面,圣祁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陌生的“小冉叔叔”,小孩好像被刺激到了,虽然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冉清桓的衣襟,大有抓破的嫌疑,却小心翼翼地抽出另外一只小手,飞快地抹了把眼睛:“不怕!”

冉清桓弯弯嘴角:“那就抓紧了!”扬手猛地抽了一鞭,马儿像是受惊一般以更猛的速度冲了出去,人也如同飞起来似的,圣祁忍不住缩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尖叫起来,久藏爪牙的布衣将军终于纵声大笑起来,瑟瑟秋风中一骑独行,仍旧是那份天地都不放在眼里的放浪落魄模样。

我横刃在此,就敢问天下英雄安在。

不知道这么疯狂了多久,圣祁终于听到了仿佛天籁一样的一声“吁”,这才偷偷睁开眼睛四下打量,入眼处尽是披甲执刀的人,肃杀气仿佛扑面而来,饶是他年纪幼小,却也感觉到了那种凛然的煞气,小脸不由地崩起来。

冉清桓抱着他下马,把小太子放在了地上,不怎么温柔地在他头上揉了揉:“今天带你见识见识我朝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