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子的政治触感不是吹的。听清楚冉清桓的来意,立刻把最近大理寺的案宗都给翻出来了,按理说这是不被允许的,但是这位中书令大人么……有的时候是可以例外的。
冉清桓迅速地浏览了大理寺在他不在的时候处理过的全部案件存档,事无巨细,眼睛都不眨一下,唯恐看漏了一个信息,下了早朝就钻进去,一直到将近傍晚才看完。
阳光已经不晃眼了,斜斜地透过门扉照进来,冉清桓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用力揉揉眼睛:“娘的,总算看完了。”自从府上有了茵茵,他说话明显在意了很多,当年不爽就随口骂脏话的毛病有意无意地全改过来了,平时里看着还真像个文化人的样子,这段时间憋得惨了,一时说顺了口,配上一双微红的眼睛和有些乱的头发,别说,真有点亡命徒的味道。
“老姚,有吃的么?”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你们礼司平时都是喝西北风的么?!”
姚景源正好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热腾腾的白气冒出来,冉清桓深深地吸了口气,陶醉似的摇摇头:“传说中的小笼包……”
“哦,大人,这是蒸饺。”姚景源笑呵呵地把纸包递过去,“慢用,下官估摸着这会子您就差不多该看完了,特意差人买了来。”
冉清桓不顾形象地冲着蒸饺扑上去,也不嫌烫,一通狼吞虎咽。
姚景源细细的眼睛扫过一圈,便停在冉清桓挑出来的几份卷宗上,忍不住动手翻了翻,然后摇头道:“毕竟是冉大人啊,这看卷宗的功力就不是一般人及得上的。”
“唔……”冉清桓顾不上搭理他,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普通人听不出来的“承蒙夸奖”。
只见姚景源顿了顿,忽然说道:“不过以下官愚见,大人还是莫要趟这摊浑水的好。”
冉清桓嚼嚼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挑起眼睛看了姚景源一眼,极缓慢地说道:“我也觉得……这事情还是不插手的好。”接着他弯起一个没心没肺似的笑容,哥俩好地拍拍姚景源的肩膀,“咱俩真是那啥所见略同。”
姚景源没在意他油乎乎的爪子按在自己衣服上的印子,想说什么,却又吞回去了,只是几不可闻地道:“总之,大人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冉清桓如果折腾了一整天之后,再看不出米自贤一案的猫腻,他可就真如郑越所说,是脑子都长在头发上了。
就在米自贤之后没多久,张勋便跳出来攻讦地方势力,这两件事情之间有奸 情,几乎是不言而喻的。然而最纠结的问题是,这朝廷中,除了当朝天子郑越,谁还能在不知不觉中,这么敷衍了事几近草菅人命地处决一个……京官?
郑越当然不希望把现在树大根深的地方世家势力逼急了,那么这场闹剧要收尾,便一定要有个替罪羊,皇上大婚……放着那么多适龄女子不选,偏偏选择了裴家那个没什么出彩的女孩子,便就是早就埋下这一步了么?
原来从立后开始,郑越就已经在算计兰子羽了,当今皇后和几个贵妃背后形成的后宫势力,隐隐地把兰子羽孤立了起来。眼下,国母新立,于卓光就算再怎么不更事,也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那么最后的替罪羊会是谁?怪不得周可晴忧心。
背后每一点都有着郑越的痕迹,然而偏偏做的滴水不漏自然之至,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也一直低估了他的心机城府,无关紧要的一句话,或是细枝末节的小动作都隐藏着千百般的心思。
冉清桓却突然心疼起来人活到这份上,不累么?
怪不得纵然锦衣玉食,那么多皇帝也没有几个长命的。
冉清桓回到府上,才刚刚踏进书房,就看见茵茵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两条小短腿还够不着地,一荡一荡地,有一下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