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在他面前停下来,冉清桓睁开眼睛,却见茵茵站在那里,这孩子不通世故,自然被众人阻挡在外面,约莫是天色晚了,看着孩子的人也松懈了,这才让她遛过来。
他勉强笑笑:“你怎么过来了?”
女孩眨巴着眼睛仔细地看着他,不小心瞥见他衣服上的血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爹,你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不教我念书了?”
茵茵的存在至今仍然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大概只有郑越一个,只是这些日子郑越的心思早已失了沉稳,顾忌不上这件事情了,这女孩儿身体的恢复能力简直惊人,没几天便会跑会跳了,冉清桓每日便抽空教她认字读书,希望有什么能刺激到她的记忆,让她想起什么来。
没想到她聪明得惊人,几乎有过目不忘之功,一段日子下来,便是冉清桓自己觉得不大有耐性哄孩子,也上了瘾似的,茵茵神智清醒了以后渐渐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和人,也再也没有表现出过那样凶悍野性的一面,反而在察觉到人们的善意后乖巧得很,格外地讨人喜欢。
他有些费力地想抬起手摸摸茵茵的头,才举起一半,便看见手心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怕弄脏了孩子的头发,只得又讪讪地放下。
“没事,今天有些累了,”冉清桓尽量放柔了声音,“太晚了,茵茵回去睡觉吧,乖。”
“好多血。”茵茵眼圈红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冉清桓随口道,“我是大人,大人不怕的……”
还没有说完,茵茵却突然小心地捧起他的手,凑在嘴边轻轻地吹。女孩抬起头来,带着些期冀似的问道:“还疼不疼?”见冉清桓愣愣地不言语,她又补充道,“环儿阿姨给我上药的时候就是这样吹的,她说吹过了就不疼了,还疼不疼?”
里堵得厉害,突然好像被剥去了那层,哪怕在郑越面前都支撑着自己不示弱一点的硬壳。
冉清桓伸手搂住茵茵,把头埋到女孩子搭在肩上的柔软的长发里面,鼻尖满满地全是小孩未脱乳香的好闻气息。
“茵茵还是别长大了,将来要是嫁给谁家的臭小子,我可受不了……”到底还是隐忍住了,他带着重重的鼻音玩笑似的说出这句话,小女孩想了想,像是大人一样,煞有介事地拍拍他,承诺道:“那我长大以后就嫁给爹爹。”
这是一片密密的树林,已经到了南疆,这里多是少数民族,很多未开化的地方,而环境也恶劣得很。
樱飔身上全是泥水,粉红的衣衫上被狼狈地划破了好几条,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肃然冷寂,长长的头发盘在头顶,再不是当年拖着两条大辫子时候的幼稚可爱模样,恐怕便是熟人,这样子,怕不仔细看也认不出她来了。
这曾经的江南第一杀手,郑越身边最神秘的暗使,好像永远是十八九岁般的清纯模样,这时候,却都被肃杀的神色打散了。
树叶子一阵颤动,她冷不丁地一挥手,一条藏在草丛里面几乎看不出来的碧绿碧绿约莫铜钱粗的蛇便被钉死在了地上,樱飔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东西头上斑斑点点煞是鲜艳,硕大的毒囊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想与的角色,毒蛇被钉死了仍然挣扎扭动不休,好一会才不动了。
这就是南疆了。
她自从进了这片林子,就几乎是不眠不休,毒虫蛇蝎,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落的各种瘴气,还有几乎随处都有的危险沼泽,绕是她修罗花,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若是一个晃神,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樱飔当然不怕死,她怕的是有的事情还没有走完。
那个人她这一生最大的敌人,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撕裂了空气的刀声忽然呼啸而来,她目光一凝,腰间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一把软剑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