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见深应该是没见过女生晕倒的阵势,神情有几分慌乱。

他抬眼看了下周围,见四下无人,而时听鹿脸色越来越白,他纠结几秒不再犹豫,低头询问:“还能走吗?”

时听鹿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周遭闷热的空气也被他身上那种清冷气息所裹挟,她心跳随着呼吸一同停摆,来不及衡量和思索,凭借身体本能做出了反应。

她艰难摇了摇头。

檀见深顿了一秒后,教养使然,礼貌问道:“那你介意我背你去医务室吗?”

所有心理防线在那一瞬间倾塌。

不知是身体濒临极限再难支撑的原因,还是她无法违抗自己的本能,去拒绝他的温柔。

她顺势向他身上倒去,眼角猝不及防滑下一行生理性泪水。

“……不介意。”

意识彻底抽离的瞬间,她心里翻起了一场汹涌海啸。

经久起伏,潮生潮落。

她清醒的知道,往后,她对他再也无法衡量得失。

如果从未碰过那轮冷月,她不会知道月光照在自己身上时,原来这般温暖。

温暖到她无法自控地生出了贪恋之心。

一瞬的心动也由此成了永恒。

往后漫长t?枯寂的高中岁月里,她将永远怀揣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名叫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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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记得那天檀见深具体是怎么将她背到医务室的,但她记得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醒来时,他已不在。

说不上失落和怅然若失,本来他背她的这一程已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挂完点滴,撑着床沿起身,余光瞥到一旁的桌上散落着几颗黑色糖纸的奶油话梅糖,下面仿佛还压着张纸条。

时听鹿动作一顿,不知哪里来的预感,竟觉得这是他留下的。

她连忙伸手将糖块移开,捏起纸条。

上面字迹回风流雪,分外疏阔:

有事,无法等你醒来,抱歉。

医生说你贫血严重,方便的话联系家人去趟医院吧。

时听鹿来来回回将这张未署名的字条细看了数遍,心脏无来由的细密收缩,只觉那里酸软一片,像淋了一场绵密而潮湿的秋雨。

她小心翼翼将纸条收好,然后撕开一颗糖块递进嘴里。

微苦,酸涩。

但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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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兴师动众劳烦家里去医院。

知道自己是心结难解,药石罔效。

但她也没有逞强,跟木老师表明缘由,接下来几天的军训可以在教室休息。

她那天回去的时候没有看到檀见深。

索性就一个人趴桌子上,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和他道谢。

如果只是口头言谢,会不会太没有诚意?

如果送个小礼物,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可能会收。

军训期间,她眼看着女生们争先抢后的给他塞各种小零食小礼物,他要么直接当面退回,要么有些不知名姓的就放在桌兜里吃灰了。

他其实还是一个比较清冷的人,距离感很强,只和熟悉的人亲近,比如开学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宋炀。

此外,他对别人,尤其是异性,都是敬而远之。

想到此,时听鹿灰心地叹了口气。

虽和他同班,但也和陌生人没差。

在那个意外之前,他们甚至没说过一句话。

檀见深或许根本不记得她。

一个举手之劳的善举而已,无谓对方是谁。

事实也证明,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