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桓突然不挣扎了,神色正下来:“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我心里原有三件事压着,一个蓼水的事,如今算是解决了,一个西北的事……这恐怕靠我自己是不行了,不过若真的南北贯通了,江南水患解决,大景国力强盛,那便是时间问题,兵强马壮,一帮子蛮人罢了,到时候我就再带人去揍他们一场又何妨?还有一个,便是圣祁。”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几不可闻,“我欠他们母子的,不能不还……”

郑越睁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他,男子忽然轻轻地笑起来,放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我心里也有三件事,你要听么?”

“第一件,便是南方天灾连连,国库空虚,亏了你一个馊主意,我看过不了三五年,总归能解决;第二件,是这些个不把国家吸干便不罢休的世家势力,若不收拾净了,江山便安定不下来,我便是交给圣祁那小子,也难放心得下……”

冉清桓猛地一震,隐隐猜到他下面是什么话。

只听他接着道:“第三件,便是怕你等不得我做完这些事……所以我夜以继日,片刻不敢有所懈怠清桓,”冉清桓的脸颊在散开的头发的阴影下显得越发消瘦,仿佛一只手便能拢过来,郑越把他的头发别到耳后,深深地看着他,“原本只为了活命,为了心里的仇,所以斗来斗去地杀了他们所有人当了锦阳王,而后天下大乱,我姓郑,便不能不管祖宗基业,不能眼看着燕祁的鱼米之地被人染指我做不到像泠州岳王爷那般潇洒,走上这条路。可是这走下去便没了头一般,直到现今……再等我些年吧,等到这江山稳了,圣祁也大了,我们便离开这里,好么?你喜欢锦阳,我们便回锦阳,喜欢周游天下,我们便……”

冉清桓猛地勾住他的脖子,把余下的所有言语都堵了回去到这里,有这一句话,便足够了。

这个时候,有人听到了同一个故事的不同表述版本。

老太监花仙正在用实际行动向我们表明什么叫做“感情亲疏决定事物认知远近”,他讲得咬牙切齿,完全没注意到塔里木里一副听评书似的样子。

“郑越这奸贼,世人都瞎了眼,认为他和死了的世子郑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性子都如出一辙,三殿下纵然利用他对付郑璟,却也并未曾亏待过他什么,我们竟全然没提防,方才落得今天的地步,还有樱飔那小贱人,我从小将她养大,想不到居然被她反咬一口,”他指着自己被杵烂的眼睛,“苍主,可看到了?这就是那小贱人留给老朽的东西,老朽一辈子也忘不了她!”

他喘了口气,五指紧紧地扣着轮椅的扶手,若是他还能站起来,现在定然已经激动得拍案而起了:“但是如今不会了,郑越是什么样的人,再没有什么人比老朽更清楚,我输过一次,绝不会输第二次!”

沉默,塔里木里闻言只是沉默。

花仙等了一会,终于不耐烦起来,开口问了一句在他看来一定能打动塔里木里的话:“怎么,苍主还有什么疑虑么?苍主就不想问鼎中原,逐鹿天下么?”

塔里木里顿了顿,沉声道:“中原呵,真正的地大物博,我做梦都想。”

花仙笑了,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是这时候,塔里木里说了一句看似很不相干的话:“我听说,为防南疆少数民族叛乱,中原皇帝派了个极杰出的女子将军常年守在那里?”

花仙愣了一愣,似乎没弄清楚这狼王的思绪跳跃到了哪里:“是有这么个女子,是方家的后人。”

塔里木里点点头,赞叹道:“果然钟灵毓秀,什么样的奇才都有,这女子想必是极了不起的,我晇於部的女人虽然大多比之中原女子强悍,却也没有这般出类拔萃的,否则,也算军中奇葩了。”

花仙皱皱眉,等着他的下文。

只听塔里木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