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桓没了言语,一句话让他噎得说不出什么。
摸着良心说,如是自己见到皇上沉迷与一个男子而使得后宫凋敝,当时当地,会怎么办?冉清桓深深地看了一眼兰子羽,如是自己,做得到当场便仗义执言么……恐怕是不行的吧?
自来没有那么勇敢,没有兰太傅那样舍身为公的情怀,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个算有些良心的小人罢了,手上不过几式阴鸷鬼蜮伎俩。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若不是为了郑越,若不是蓼水大堤的罪孽还没有赎过,真是着了陆笑音的话,还在这里祸国殃民做什么?
“不过,”兰子羽低低地说道,“朝堂相逼,我却无意伤你……”
冉清桓顿了顿,缓缓地点点头:“我省得的。”
“那就好,小冉什么都是,唯独不糊涂。”
“有人说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冉清桓苦笑了一下,却觉得如果面前冒着袅袅香气的茶盅里面放的不是茶,而是酒,那便更完美了,劝君进一杯,到处无故人。
“既然如此,无论太后跟你说过什么,”兰子羽斟酌了一下,似乎是要想得极清楚,才开口道,“你都不要插手了。”
冉清桓挑挑眉,没接话茬。
“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兰子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现在在他说起来,显得异常讽刺,“并不止是我,如今若是换个人到这个位子上,只怕还要严重一些。”
然而立后的事情事关国体,非要有人说不可,这个男人当时站出来了,他就是文武百官里面最勇敢的一个。
死于纳谏者,非豪杰耶?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
兰子羽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听我说,小冉,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冉清桓迟疑着点点头。
只听他道:“卖老一句,我算得上是你的长辈了,若不是当年你意外离开周家,估计到今天,我也能说一声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天纵之才,若废在儿女私情上,我为你不值。”
冉清桓笑笑,都是这句话:“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
兰子羽再次打断他:“我明白,若说情字伤人之深,害人不浅,我比你明白得还要透彻,这苦果我已经吃了几十年了可是小冉,你想不想知道万盛临终的时候和我说过什么?”
冉清桓愣了一下,只听他说沉沉地道:“他说‘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从朕这里拿去的,以及你们日后将要得到的一切东西,都不是你们心中真正渴望的,你们愿意倾尽一切换的,都是注定要不起的求不得,与那生老病死一样,都是宿命’,小冉,你信不信命?”
冉清桓放下茶盅,摇摇头,干脆地:“我不信我若是也相信命,大概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哦?”